穿防护服的人举起盖格计数器,刺耳的警报声立刻响彻会场——读数显示大厅辐射值超标120倍。
"在林文杰办公室发现的。"**同志举起密封袋,里面是枚闪着暗光的金属扣,"钴-60制成的西装纽扣。"
省委大院紧急疏散时,吴欢看到余永良站在警戒线外,手里拿着个老式录音机。磁带转动着,播放出老厅长生前最后一段录音:
"......他们用铅罐运金条,再用金条买官位......"录音里突然**打斗声,"老周,带着证据去找唐......"
余永良按下停止键:"老厅长把真名单藏在了最明显的地方。"他递过本破旧的《环境保护法规汇编》,书脊处有被拆开又粘合的痕迹。
书里夹着张微缩胶片,投影仪下显示出完整名单——比沈国华的版本多出37人,包括三位现任省级领导。每个名字后面都详细记录着受贿金额、时间地点,以及......威胁手段。
"这是讹诈。"余永良指着名单最后的统计栏,"二十年涉案金额47亿,被辐射灭口11人。"
胶片边缘有串手写数字,吴欢一眼认出是那是老厅长的笔迹:20230621。今天是6月21日。
"老厅长预见了这一天。"余永良望向正在被查封的省委大楼,显得十分动情。
那是一份已经公证过的刑事附带民事起诉状,原告栏空着,被告栏密密麻麻列着名单上前二十位的名字。诉讼请求写着:追缴违法所得,并赔偿环境污染损失人民币470亿元。
"用环保法第59条。"余永良指着诉讼状条款,"他们能用辐射杀人,却逃不过生态赔偿的天价账单。"
吴欢签下自己名字时,暴雨再次倾盆而下。雨幕中,他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在纪委同志搀扶下走来,手里捧着老厅长的遗像——照片没有蒙着黑纱。
最高人民法院立案庭外,记者长枪短炮堵住了整个走廊。
吴欢签完字的起诉状此刻正在庭长办公室,470亿元的标的额创下了环境公益诉讼新纪录。
"被告方提出管辖权异议。"代理律师匆匆走来,西装领口别着辐射检测仪,"他们认为应该由东江省高院审理。"
余永良冷笑一声,从公文包取出泛黄的文件:"2003年最高法指定管辖批复,涉放射性污染案件一律由北京三中院受理。"
他指着文件末尾的签名,"当时签批的副院长,现在就在里面开会。"
走廊尽头突然骚动起来。几个穿德国品牌西装的外籍律师快步走来,领头的中国籍男子亮出证件:"蒂森克虏伯中国区法律顾问,我们申请作为第三人参加诉讼。"
吴欢注意到那人无名指上的疤痕——和林文杰的一模一样。
"巧了。"余永良突然用流利的德语说道,"贵司2003年的报关单上,签字人也是这个伤疤。"
他掏出张照片,"或者我该称呼您施密特先生?汉堡港海关记录显示,您1998年就离职了。"
德国律师脸色骤变。
余永良转向记者们:"这位'法律顾问'真名沃尔夫冈·舒尔茨,前东德秘密警察,擅长用放射性物质制造'自然死亡'。"
法警带走假律师时,吴欢的手机震动。
沈国华发来短信:"名单上第19人刚刚跳楼,他办公室保险柜里有份1998年德国培训生名单。"
最高法立案庭的大门终于打开。
庭长亲自宣布:"受理吴欢诉周虎等20人环境污染责任纠纷一案,本案将组成五人合议庭......"
话音未落,余永良突然踉跄着扶住墙壁。他西装袖口渗出暗红色血迹——那里别着唐永涛的海关徽章。
医院急诊室里,医生从余永良腹部取出一枚微型胶囊,里面是卷显微胶片。投影仪下显示出令人窒息的名单:1998年至2003年,共有47名"德国培训生"被安**各省重点企业。
"我们都是孤儿院长大的。"余永良虚弱地指着名单上被红笔圈出的七个名字,"唐永涛发现这个计划后,故意接近我......"
胶片最后一帧是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唐永涛和老厅长站在柏林墙遗址前,背后用德文写着"环保无国界"。
话没说完,心电监护仪突然尖啸起来。医生推开吴欢进行抢救时,余永良用尽最后力气在病历本上画了个冷却塔简笔画,里面写着"B2"。
三天后,老厅长的追悼会在大雨中举行。
吴欢捧着骨灰盒走向墓穴时,发现旁边新立了块墓碑——余永良的,照片却是年轻时的唐永涛。
"他要求合葬。"沈国华撑着黑伞走来,脸色仍带着病容,"两人是警校同学,唐永涛牺牲后,他整容顶替了余永良的身份。"
雨幕中,吴欢看到余永良的妻子独自站在远处,手里拿着个铁盒。
打开后是盘标着"TYT-1998"的录音带,里面是唐永涛的声音: "......如果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永良同志已经......证据在冷却塔B区第二层检修通道,坐标940620......"
暴雨如注,吴欢站在新立的墓碑前,心潮澎湃。今天是2003年6月21日。恰好二十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