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还说这药是从太医院拿的,让您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崔芙看着那精致的玉匣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顿了片刻又才道:“那小丫鬟走了么?要是没走的话,你去拿些碎银子打点一番,再拿一盒春绣坊新出的口脂,让她带回去给宋小姐。”
毕竟拿了人家的东西,若是什么一毛不拔的话,就显得有些失了礼数,春绣坊的口脂如今都卖到了一百两银子左右,这个回礼,算的十分体面了。
玉芜应了一声,而后拿着口脂匆忙地就出了门去,那小丫鬟得了赏钱后眉开眼笑,与她拜别后就回去复命了。
崔母亲原以为她额上的伤都是因为崔珩而起,没曾想还和大理寺卿家的女郎有关系,那宋玉窈要小上阿芙好几岁,也没法和别人真的计较,她轻叹息一声:
“真是苦了我的阿芙了。”
崔芙摇摇头道:“无事的母亲,再过几日就会消肿的。”
她眼神落到那玉匣上,随后拿过了宋玉窈派人捎过来的药膏,却闻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味道,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混着龙涎香,分明是谢清席惯用的熏香配方……
茶肆中
谢清席坐在长椅上,一身朱紫丞相官袍未换,袍角金线勾勒着云蟒纹,骨节分明的手指松松圈着青瓷茶盏,左手支颐,袖口滑落半截,露出清瘦腕间的菩提子,他半阂着眸子神色恹恹。
楼下街市喧嚣,卖香药的货郎正与买主争执价钱,显得有些吵闹。
窗外的风轻轻掠过,几缕鸦青色的发丝顺势垂落在白皙的额前,衬的他姿容越发出尘,唯独肤色泛着病态的苍白,恍若阴湿艳鬼。
宋玉窈只是看了他一眼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若不是与他有着约定,绝对不会想着与这样的人有什么牵扯。
就在这时,前去崔府送东西的小丫鬟已经回来了,她缓步进了雅间,恭敬道:“小姐,崔夫人已经收了药膏,还给了奴婢一盒口脂,说是送您的。”
宋玉窈点头,看到口脂的盒子上写着春绣坊,一时间心生喜欢,便伸手去拿,却不曾想另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比她快了那么几分。
谢清席拿过口脂,随后缓缓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萦绕鼻尖,和芙娘往日用的一模一样,他清润的眸光微动,随后伸出长指轻轻蘸了一些,那手法就如同碾在那柔软的唇瓣上,眸色渐深。
不禁想到了她不久前是从贺兰衡的府中出来的。
一共待了三个时辰。
临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笑意,所以她与贺兰衡相谈甚欢么?所以她喜欢上他了么?
她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那贺兰衡会不会对她做出些什么亲昵的举动?会像他一样吻她么?
越想思绪就越发的纷杂,乌木瞳中微微透出些令人胆寒的阴冷。
他嫉妒的都快要发疯了,可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却要装作出一副已经放下了的样子,按在口脂上的指尖越发的用力,直至深深的陷入了其中。
宋玉窈看的毛骨悚然,心底一阵恶寒,本想着说他几句,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明明在乎的不得了,却还要精心做一场局出来。
而她好巧不巧,就是他局中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