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轻声答道：“老祖宗身体康健，倒没什么问题。”
崔芙想了想，“那明日早些起来去仁寿堂看看吧。”
毕竟她这刚回来，礼数还是要周全些才好。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崔芙就已经收拾的妥帖，她还从未像昨夜睡的那么熬夜，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看了不少。
玉芜替她梳着头发，眼中倒是多了几分莫名的愁绪，她旁敲侧击道：“小姐，待会儿老祖宗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您可别往心里去。”
崔芙略有些意外，祖母虽说不是很喜欢她，但也不至于说难听的话才是，只不过无风不起浪，玉芜既然都这般说了，那她定是听到了什么才对，
“可是府中有什么传言？”
玉芜也不想瞒着她，她将梳子轻轻放下，低声道：“老祖宗说……说和离归家的女子会坏了崔家的风水，尤其小姐还是长房嫡女，这般回来恐会影响其他姑**姻缘……”
崔芙的手指微微一顿，窗外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妆台上的玉簪，这簪子是及笄时祖母所赐，轻声喃喃，“原来如此。”
玉芜见她神色不对，忙道：“小姐别往心里去，老祖宗年纪大了难免……”
崔芙缓缓摇头，“没事，和离前我就已经想到了这些。”
见收拾的已经差不多了，便起身道：“走吧，别误了请安的时辰。”
行至仁寿堂外，崔芙却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声，守门的丫鬟见她来了，神色有些尴尬：“大小姐稍候，明珠小姐正在里头……”
话音未落，里头传来老夫人爽朗的笑声：“你这孩子，就会哄我开心！”
崔芙怔了怔，她从未听过祖母用这般亲昵的语气说话。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见崔明珠正俯身为老夫人斟茶，
“老祖宗你尝尝这雪山云雾，是孙女特意让人从蒲州带回来的。”
她话音刚落，紫苏掀开帘子朝着里面喊了一声：“老祖宗，大小姐过来了。”
堂内霎时安静下来，崔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抹嫌恶。
崔芙走进去后只是规规矩矩地行礼，垂下的眼睫掩去了所有情绪，“阿芙给您请安。”
老夫人淡淡“嗯”了一声：“落座吧。”
崔老夫人虽已年过六旬，满头银丝却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挽成端庄的圆髻，眉间缀着红宝石抹额，鲜艳的色泽衬得她面容愈发威严，一身绛紫色织金褙子衣襟上绣着繁复的松鹤纹样。
她端坐在黄花梨木圈椅上，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却仍锐利如鹰隼，目光扫过崔芙素净的衣裙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她最见不得小辈穿得这般寡淡，活像是给谁守孝似的，可转念想到这孙女刚和离归家，到底把到嘴边的训斥咽了回去，只从鼻子里轻哼一声。
崔芙坐下后就让玉芜将带过来的补品送到了大丫鬟紫苏的手上，都是精挑细选的百年老参，可崔老夫人只是略看了一眼，便让紫苏拿下去了。
倒是崔明珠瞧见老祖宗对崔芙这般冷淡，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得意。
她今日特意穿了新裁的桃红色襦裙，发间簪着鎏金步摇，衬得一张小脸娇艳如花。
“大姐姐回来得正好。”她笑吟吟地开口，声音甜得发腻，“前些日子祖母还念叨着，说咱们家姑娘里就数你最懂规矩，如今可算有人能陪她老人家说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