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拥有压力的前提下，人是平静不下来的。
我不知道阿庆小川他们是什么情况，反正我是没有一丁点睡意。
满脑子都在回忆道上的往事，以及对当下困境、感情问题、公司发展的担忧。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凌晨。
刚好烟也没有了，我也实在睡不着，便想着走出屋透透气，然而，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号码很奇怪，并不是国内常规的手机号，前缀号码竟然是两个零！
我眉头皱了好大一会，一直在想这是一个什么性质的号码。
最终我没有选择接听。
哪知这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见状我就没有再犹豫，直接摁下了接听键，并随时做好了挂断的准备。
然后，对方的一句话顿时让我喜出望外！
“小方，听说你今天来粤城了？”
我如何听不出，这**是白毛鸡的声音啊！
“新哥啊！我以为你出国之后就把我忘了呢！”
我笑着打趣道。
“哈哈，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估计永远也出不来了。”
这倒是实话，如果白毛鸡晚走几天，他的下场就会跟太子辉一样，被监视居住并限制出行，还要随时配合调查。
现在的太子辉虽说还有那么一点反击余地，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已经穷途末路了，伏法只是时间问题。
“新哥，听说国外都很自由，连空气都是香的，是真是假呢？”
白毛鸡感慨道，“如果有选择，我宁愿舍弃所有也要回国生活，但老天已经堵死了我的后路，我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从这句话里，我听出了无奈。
以前我就知道，白毛鸡这个人的恋乡情结很重，喜欢港城的早茶，喜欢港城的饮食，喜欢港城的方方面面。
到了国外，语言、饮食、文化都不相同，而且他还没有了呼风唤雨的能力，肯定不适应。
如果有选择，他绝对会选择留下来。
可惜他没有选择，他的罪可不是三两年能摆平的，打底也得二十年起步。
权衡之下，流亡国外确实是最明智的选择。
“新哥，圈子不同可以慢慢融入，环境不同可以慢慢适应，自由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对吧？”
我笑着安慰了一句。
“哈哈，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对了小方，你现在什么情况？”
对于白毛鸡，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径直把我现在的麻烦说了出来。
“唉！走之前我就担心你搞不过舟公子，没想到还是输了。”
白毛鸡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又爽朗笑道，“小方，实在不行你也出国吧！我刚好也有个伴，哈哈！”
我笑着附和，“我也想一走了之，关键现在想走都走不了啊！”
白毛鸡也就是随口一说，他知道我为了洗白付出了多少努力，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肯定不会轻易离开大陆的。
接着，我们又闲聊了一番。
白毛鸡说了一些国外发生的事情，话里话外，都透着他这个一家之主的无奈。
不止是家庭上的琐事，还有一些人际关系的维持问题，处处都让他头大。
失去了道上大哥的光环，很多事情他都感觉到了无力。
白毛鸡确实把我当成了真心朋友，换做其他人，他绝对不会说这些心里话的。
而我则讲了一些感情上的糟心事。
就这样，隔着千山万水，我和白毛鸡这对感情复杂的哥俩一直聊了两个多小时。
最后在互相宽慰中，结束了这次通话。
在整起通话中，白毛鸡并没有对我的困境提出实质性的建议。
因为他清楚，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所不能的白毛鸡了。
而我也没有问及他的所在地，虽说他现在逃到了国外，但危险并没有完全解除。
如果办案组觉得他这个人很重要，那白毛鸡将面对国际上的追捕。
总而言之一句话：城里很闹心，但城外也不省心。
.....
.....
第二天中午，贺飞来电，让我做好准备，传唤通知随时都有可能发出。
当晚八点，传唤电话如约而至，我和阿庆小川等人也随即前往粤城市局。
和以前的传唤流程一样，先来大厅报道，然后在警务人员的带领下，我们五人分别被带往了不同的审讯室。
不一样的是，这次审讯我的人员并没有穿**，而是穿着一套黑色的便装。
换句话说，这套黑色的衣服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
而他们就是神秘且强大的国安人员。
第一次审讯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直接审了一个通宵！
而且第二天仅是休息了两个小时而已，又接着开始审讯。
在休息的时间内，我压根接触不到其他人，全程都在黑衣人的视线之内。
最关键的是，他们直接无视传唤时长，一直又审到了当天夜里。
按照规定，传唤时长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但国安享有特权。
他们以案件特殊、以免暗下串供为由，直接否决了我的自由申请。
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们斤斤计较，因为我知道他们代表着谁的意志。
虽说自由是我的权利，但反驳他们就是最愚蠢的行为，以最积极的态度配合才是我最明智的选择。
以上这句话，就是在传唤通知发出之前，高如海送给我的一句箴言。
我也把这句话告诉了阿庆小川，以及刘张两位律师。
我让他们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境，一定要咬牙稳住！
这样高强度的审讯一直持续了三天，在这三天里，审讯人员问了我不计其数的问题。
大到覃三江的枪杀案，小到咖啡店的运营情况，还有那些我在道上涉及到的各种案子，审讯人员无一例外，全都问了一遍。
而我一直坚守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字不提！
而这些国安人员也挺有意思，他们只提问以及质疑。
只玩心理战术，不玩生理战术。
也就是说，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动我一下。
虽然他们的审讯技术非常高明，但我也不是生瓜蛋子。
在我这里，那些命案几乎没有任何突破。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审讯的强度忽然降了下来。
每天也就审讯三四个小时，其他时间依旧把我关在了小黑屋里。
好在屋里有很多书，我也不至于发狂。
再接着，审讯直接就消失了。
余后的十天时间里，我都是在小黑屋里度过的。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那种孤独到极致的痛苦。
没有烟，没有酒，没有手机，甚至没有人说话。
只有定时的饭菜投喂，以及五十三本书。
刚开始的时候，我被审讯折磨的头发直掉，现在，我巴不得他们接着对我提审。
至少我能看到活生生的人。
当然，这种折磨还是击溃不了我的，怎么说也是从鬼门关回来的人，我的心理抗压能力绝非常人可以比拟。
在最初的烦躁之后，我便慢慢将心态调整了过来。
看书之余，我还会推演这些审讯人员的下一步动作。
我觉得，他们之所以晾了我们这么多天，最大的可能就是寻找新的证据去了。
事实跟我想的差不多，在这十余天里，这些国安人员可以说是昼夜不停，一直都在寻找案件的突破口。
在我被关进来的第十九天，第三轮审讯正式拉开帷幕。
当天早上，我刚吃完一顿简单的早饭，就看到房门被打开，两名全身黑的国安人员面无表情的冲我说道，“方岩，跟我们走。”
来到熟悉的审讯室，当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后，我不仅面容一滞，背后也感到一阵发凉。
因为这个人是暴火！
更知道，暴火可是全程参与了小东北的放火案！
如果他要是什么都招了，那我的辩解又有多大意义呢？
仅是暴火，也不足以让我绝望，关键是这群国安人员的办案态度！
他们这么做，是摆明了命案必破啊！
而他们手里掌握的资源是我无法想象的，如果他们铁了心要破所有案子，难度肯定有，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我的处境，就远不是糟糕可以形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