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长犹记得这只粉白孔雀来园区时候的场景。
它卧在一只巨大的铁笼子里,铁笼子底下铺着干爽柔软的垫草,四周装点着漂亮的鲜花,俨然一个游行的花车。
为了迎接这只稀有公孔雀,C市的动物园特地拜托了仪仗队,举行了欢迎仪式。
当天的盛况,让那天的游客一饱眼福。
而这只粉白孔雀也站在笼子中央,骄傲地昂着头,不停地扇动着翅膀,抖动着浑身的羽毛,在游客们的欢呼声中,开屏了。
它粉白的尾巴,在阳光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层金色,随着它抖动的频率,如湖面上的波光荡漾。
当它来到它的新家的时候,它在一堆雄孔雀嫉妒的目光和雌孔雀仰慕的目光中,进了专门为它打造的温暖小窝。
“那它一共开了几次屏呢?”
园长回忆了一下。
“它来园区一周了,前两天饲养员报告说它还是挺乐意出来活动的,昂首阔步,在孔雀园中间这边的展示台区域活动。游客们也很喜欢它,毕竟这种白色加粉的孔雀很少见。”
“要说开了几次屏,两三天加起来也有十几次。”
听了园长的描述,蒲松琴觉得这只孔雀众星捧月,应该是非常自信的,于是就更加疑惑了。
可是目前心声听起来,粉白孔雀的心确实像是自卑了。
良沅看见蒲松琴一副愁眉苦脸,使劲抓脑袋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想让她放轻松。
蒲松琴正在努力思考,被突然地打扰吓得退后一步。
尴尬地讪笑。
“良…良医生…你这次不得给我点儿时间不是吗?”
“治病也没有这么快的,你让我想想…”
蒲松琴生怕良沅又说出这次的任务失败,或者这次与白孔雀的沟通不算数的话。
她已经好几次与通过考验失之交臂了,她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她真的想认证宠物沟通师!
然而良沅却是被蒲松龄琴过激的反应灼伤了。
温柔的笑僵在了脸上。
他有那么可怕吗?和见了鬼一样。
“那你想吧,动物园还有三小时闭园,你慢慢想!”
三小时?
只给她三个小时?
他在这儿待了一上午都没解决的问题让她三个小时就要找出问题并解决?
人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蒲松琴看着良沅的脸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生着闷气不敢反驳。
“好了,你自己在这儿想吧,我跟园长去办公室休息了。”
等良沅转过身去,蒲松琴也臭着张脸,在他背后作怪相。
然而她中间那根手指还没有伸出来就被突然转身的良沅给抓包了。
“还有,你脖子上的那个是什么,你不知道这里全是散养的禽类吗?”
蒲松琴赶紧将手指默默地收回来。
眨巴着眼睛,挤出一个微笑。
他刚才明明就看见黄爷了,现在才来发难。
“良医生,您接手过这只黄鼬的治疗,他不会吃鸟的。”
园长听了良医生的话也看向蒲松琴的脖子,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本来以为蒲小姐脖子上围着貂皮,没想到是个活物。
“使不得呀,蒲小姐,这园子里还有些珍惜的禽类,您看,您要不要…”
不行,蒲松琴还等着黄爷帮她翻译,当然不能把黄爷给放出去。
不能又限时,又限制使用工具吧。
“园长,您放心,这只黄鼬绝对不会伤害任何鸟类的,我保证。”
园长不敢直接答应,而是唯唯诺诺,看向良沅,以眼神寻求他的意见。
直到良沅点头,园长才松了一口气。
于是,园长就陪着良沅去了休息室,留着一人一鼬在这里干瞪眼。
黄鼬见自己已经被发现,就不伪装了,用两只后脚直立,站在蒲松琴的肩上,两只没什么肉肉的爪子轻轻的抱抱蒲松琴的脸。
【琴琴,不哭。那个雄性是个坏人!黄爷保护你!呵—tui!】
“黄爷,他可是你的主治医生,救过你的命呢!”
虽然蒲松琴觉得良沅实在是个坏心眼,但总的来说,算个好人吧,毕竟对动物他都十分温柔,就是老爱针对自己。
黄鼬却不以为意,“咳”地一声,鼻子喷出水轻哼。
【所有欺负琴琴的,都是和我黄爷作对,黄爷才不稀罕他救命!】
【你要嫌不解气,我回去朝着他白大褂口袋里扔屎。】
蒲松琴哭笑不得,同时也为黄爷的“义气”所感动。
言归正传,蒲松琴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她必须马上行动起来,解决这只白孔雀不愿意出笼,以及对雌性不敢感兴趣的问题。
于是她带着黄爷走到靠粉白孔雀笼子更近的地方。
蒲松琴躲在暗处,想让黄爷先试着与他沟通,因为她不确定这只孔雀怕不怕人。
虽然孔雀也可以成为黄鼬的食谱,但像这只粉白孔雀是人工繁育的,压根儿就没见过野生黄鼠狼,所以不知者也就无所畏了。
黄爷跳下了蒲松琴的肩膀,一颠儿一颠儿地朝着白色孔雀的笼子奔去。
顺着铁笼子的缝隙就钻了进去。
踏着干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然而这只粉白孔雀似乎是受了不小的打击,连黄鼬都快踩到它的尾巴了也没有反应。
【皮呲】
黄鼬的嘴里打着响哨,吸引了白孔雀的注意。
白孔雀原本是缩在铁笼子的角落,靠着冰凉的灰墙歇息的,一下子惊得跳了起来。
【有…有老鼠?饲养员,饲养员,朕驾崩了!】
蒲松琴惊得合不拢嘴,刚才还以为这只孔雀是个自卑的性格,但是他居然称朕,挺有意思。
难道动物也有双重人格?
【喂,瞅哪儿呢?爷爷在此。】
【你才是老鼠,你们全家都是老鼠。】
【黄爷问你话呢,你这些天为什么不出笼子,窝在这个阴暗逼仄的小地方,羽毛都发霉了!】
白粉孔雀看着地下只有人半臂长的黄鼬却显得非常的害怕。
【你…你也是来打我的吗?饲养员,朕不中了,救驾救驾!】
黄爷实在嫌弃它聒噪,跳起来就给了它一个老瓜蹦。
【好好说话,我称爷,你称朕,跟谁俩呢?】
【爷问你为什么不出笼子?】
蒲松琴有点儿担心黄鼬出拳太重,给人家白孔雀给打坏了,为他捏了把汗。
但黄爷小爪爪晃动晃动,对着蒲松琴打脚势,告诉她他自有分寸。
白粉孔雀挨了一炮,头晕晕的,两只翅膀赶忙护住头。
【因为他上来就给我一脚,我害怕极了,你上来也给我一掌,我更怂了!】
他是谁?
人还是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