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话语的内容却让通天教主如遭雷击！
“三师弟，你此番，确实做得有些过了。”
老子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责备意味。
“封神乃是天数，应劫上榜，本是定数，亦是尔等门下弟子的劫数与机缘。”
“你身为圣人，当顺天而行。”
“然你今日，不仅不思约束门下。”
“反而为一尚未入门之人，与你二师兄兵戎相见。”
“甚至扬言要重开洪荒，此举何其莽撞？”
“再者说……”
老子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金鳌岛方向，语气平淡地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截教门下，本就龙蛇混杂，根行浅薄者甚多。”
“说一句歪瓜裂枣也不为过。”
“此番封神杀劫，正是清理门户。”
“让他们上榜应劫，全了天数，又有何不可？”
“你这般强行偏袒，又是何道理？”
这话语，如同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
让刚刚还准备道谢的通天教主瞬间愣在了原地！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师兄说什么？
说我做得过了？
说我截教弟子是歪瓜裂枣，活该上榜？
说我在偏袒？！
一股比面对元始天尊时更加汹涌的怒火，猛地从通天教主心底窜起！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老子那平静无波的脸庞。
甚至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长幼尊卑，直接怒声质问道。
“大师兄！你为何如此颠倒黑白？！”
“明明是他元始纵容门下弟子行凶在先！”
“是他太乙真人不知死活，惹到不该惹的人，应劫而亡！”
“他元始不服，跑来我金鳌岛寻衅滋事！”
“要杀我弟子，怎么到了你口中，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我教弟子赵公明，被他阐教以卑鄙手段暗算！”
“打灭肉身，元神上了封神榜，我可曾说过半句不是？！”
“如今，怎就成了我通天在偏袒门人？！”
而面对通天教主近乎咆哮的激烈质问。
老子的面容依旧古井无波。
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三师弟。
“三师弟，你着相了。”
老子的声音飘然无比，如同天道之音，回荡在虚空之中。
“何为颠倒黑白？何为偏袒？”
他微微摇头，手中扁拐轻点虚空，漾开一圈圈无形的道韵。
“封神榜立，杀劫已起，此乃天道大势，非你我之力可以扭转。”
“我所言也无错，你门下弟子众多。”
“良莠不齐，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不知凡几。”
“他们气运驳杂，根基浅薄，本就与大道有碍。”
“正该借此杀劫，或上榜受敕封，得一神位正果。”
“或身死道消，重入轮回，此亦是了结因果。”
“替你清理门户，有何不妥？”
“至于太乙应劫，乃是他自身因果。”
“元始师弟前去寻你，固然有失稳妥。”
“但你为一区区外人小辈，便要与自家师兄兵戎相见。”
“甚至不惜毁坏洪荒。”
“此等行径，方才是真正的逆天而行，不明天数。”
老子的话语淡漠得近乎残酷。
并且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锤子，敲打在通天教主的心头。
他将所有的偏袒与算计，都归结于“天数”二字。
更是将截教弟子的命运，轻描淡写地定义为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
通天教主喃喃自语，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
比九幽寒风更甚，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眼前这位名义上的大师兄。
这位昔日玄门之首，这位口口声声说着“无为”的太上道祖。
其心中那最后一点关于“三清一体”的温情。
彻底被这冰冷的话语击得粉碎。
原来，所谓的顺应天数，不过是早已预谋好的借口。
原来，所谓的清理门户，不过是对他截教万仙的无情践踏。
原来，二师兄的咄咄逼人，大师兄的“公正”裁决……
是早已是一场联手针对他截教的算计！
巨大的背叛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愤怒。
怒到极致，反而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先前那冲天的剑意和怒火，如同被投入冰窟一般，悄然熄灭。
只余下眼底深处，那比万载玄冰还要寒冷的决绝。
“好……好一个天数！”
“好一个清理门户！”
平复下呼吸，通天教主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不再有丝毫的激动。
只是平静地陈述着，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他不再争辩，也不再质问。
毕竟这位大兄都说出这种话了。
那一切言语在此刻都已是徒劳。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深深地看了老子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
但更多的，是一种彻底的割裂和冰冷的决绝。
昔日紫霄宫中同门听道的情谊，昆仑山上共同立教的誓言。
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随后，通天教主猛地转过身，周身气息内敛，不再有丝毫外泄。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老子一眼。
直接驾起祥云，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着金鳌岛的方向飞去。
本就清瘦的背影此刻显得决绝无比。
望着通天教主离去的背影，老子微微阖目。
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悲无喜的神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片刻之后，他周身清气涌动，亦是化作一道玄光，向着那三十三重天外飞去。
而就在老子身形刚动之际。
一道蕴**明显怒意的神念传音，在他耳边响起。
正是来自玉虚宫的元始天尊。
“大兄！难道就这么算了？！”
老子脚下动作未停，周身法力微动，一道平和的意念传回。
“时机未至，还需等待。”
言毕，再无多言，身影彻底消失在茫茫天外。
.......
三十三重天之下，昆仑山，玉虚宫。
已经返回正殿，正端坐于莲台之上的元始天尊缓缓睁开双目。
眼底深处，那因通天离去而稍稍平复的怒火。
在接收到老子的传音后，再次翻涌起来。
一丝丝冰冷的杀意，在他眸中凝聚。
虽然他身为圣人不该有如此明显的情绪外露。
但今日通天教主的所作所为。
尤其是为了维护那“贼子”而不惜与他撕破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