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山眯缝着眼睛盯着宋芒,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阴险。
随即,他大手一拍,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庞大的身躯重重落在地上,仿佛整个大厅都被震地晃动。
“好,你很好,宋芒。”
“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出手啊——”
他重重地拖了个尾音,一点也不看正在地上生死未卜的三个勇士。
只是瞪了一眼周围不成器的手下。
那意思就好像是说。
等我收拾完宋芒,再来好好**一下你们这群废物。
另一边,几乎在宋芒破门而入、将整个宏广堂前厅搅得天翻地覆的同时。
宏广堂深处一条隐秘的货运通道内,一辆改装过的黑色面包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夜色。
车厢内,楚锦烟被粗暴地丢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手脚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缚。
她意识模糊,后颈被重击的钝痛让她头痛欲裂,视野一片混沌。
“那瞎子什么来头?下手也太狠了!”
开车的刀疤脸啐了一口,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宏广堂方向隐约传来的混乱声响和惨叫。
这些动静让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冷汗。
“管他什么来头,反正堂主和那么多兄弟在,够他喝一壶的!”
副驾驶上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壮汉瓮声瓮气地说。
“咱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人送到方老板的别墅。”
“别废话那么多,不要耽误咱们发财!”
后座负责看守楚锦烟的,是一个眼神阴鸷、留着山羊胡的瘦高个。
他无聊地踢了踢脚下楚锦烟蜷缩的身体,换来一声微弱痛苦的呻吟。
车辆在破败狭窄的巷道里七拐八绕,极力避开主干道,朝着更偏僻的富人别墅区驶去。
楚锦烟在昏迷与半昏迷之间挣扎,每一次颠簸都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模糊的听觉捕捉着那几个喽啰粗鄙的对话,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将她一点点淹没。
宋芒……他怎么样了?
宏广堂外,街上破落不堪,夜风呼啸,某种血腥味正在蔓延。
关薇随意地甩了甩手。
她脚下,那曾经的刺青元老,此刻如同一滩烂泥,瘫在冰冷的沥青路面上。
他的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触目惊心。
双臂依旧软塌塌地垂着,口中只有微弱呻吟,每一次抽搐都带出新的血沫。
他眼中曾经燃烧的凶焰,此刻只剩下濒死的灰败和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极致恐惧。
不远处,深陷在破碎沥青坑底的中山装元老,挣扎着抬起沾满污血和尘土的头颅。
他精心打理的中分头早已散乱不堪,原本气度不凡的中山装破烂得像块碎布。
他看着刺青男的惨状,又看向那个缓步走来的黑色身影,瞳孔剧烈收缩。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筛糠般颤抖起来。
关薇身上散发出的,不再是之前那种戏谑的压迫感,而是一种纯粹的死亡气息。
关薇在他面前停下脚步,黑色的风衣下摆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她微微俯身,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深渊般凝视着坑底的中年人。
“回去。”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魔力,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他的身体。
“告诉你们老大。”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的身躯,眼神冰冷得好似在看一具尸体。
“如果他管不住你们这些废物,我不介意帮他管管。”
关薇的声音陡然转寒。
“当然……”
“如果要我来管的话,我可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中山装元老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想点头,却发现脖子僵硬得如同生锈的铁块。
他只能拼命地眨着眼睛,浑浊的眼泪混合着血水滚落。
“滚。”
关薇直起身,不再看他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
这下如同赦令。
中山装元老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气,手脚并用地从沥青坑里爬了出来。
他连滚带爬,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地上如同死狗般的同伴。
更不敢去捡地上那几片心爱的核桃碎屑。
他佝偻着染血的身躯,像一只被吓破了胆的老鼠,跌跌撞撞地朝着宏广堂的方向逃去。
他的每一步都留下踉跄的血脚印,迅速消失在巷道浓稠的黑暗里。
关薇的目光并未在逃窜的背影上停留。
她缓缓转身,冰冷的视线扫过空荡的长街,最终投向宏广堂那被宋芒轰开的大门。
宋芒……应该已经解决了里面的麻烦?
她的任务只是确保他不死,里面打成什么样子,与她无关。
然而,就在她准备点上一支烟,等待肉山“爬出来认罪”时——
嗡!
引擎低沉的咆哮声,毫无征兆地从宏广堂侧面一条巷道的深处传来!
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关薇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循声望去。
只见一辆黑色的面包车,猛地从那幽暗的巷道口窜出!
它没有开大灯,只凭着微弱的示宽灯,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疯狂颠簸着。
深色的车窗贴膜在昏黄路灯下反射着模糊的光,看不清车内情形。
但就在那辆车冲出巷口,车身短暂暴露在稍亮路灯光线下的瞬间。
关薇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捕捉到了车窗缝隙中一闪而过的景象——
一个被反绑着双手、歪倒在车内的纤弱身影。
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
那身昂贵的晚礼服,此刻却沾满污渍。
楚锦烟!
关薇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夹在指间的细烟被她无意识地捏成了碎末。
方显凌的人?还是肉山怕死,想转移人质?
无论哪种,这辆车都绝不能放走!
“啧。”
关薇发出一声带着冰冷怒意的咂舌。
保护宋芒不死是任务,但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女人被这样劫走……
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和冷漠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了实质性的怒火。
任务?
不管了!
关薇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被风卷起的烟尘。
下一秒,她已经如同矫健的猎豹,几步便冲到了自己停靠在街角的黑色帕萨特旁。
拉开车门,点火,挂挡,油门到底!
嗡——!
帕萨特的引擎爆发出与其沉稳外表截然不符的狂暴嘶吼。
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啸和灰烟,如同离弦之箭!
朝着那辆即将消失在复杂巷道深处的黑色面包车,狂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