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的山门在晨雾中影影绰绰,像是一幅被泼了墨的画卷。往昔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此刻被尸毒染成青黑色,嘴角还挂着肮脏的涎水,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吴一林站在山门前,望着横七竖八躺着的弟子尸体,指甲都快掐进掌心!这些都是昨天还在演武场和他有说有笑的同门啊,现在胸口都嵌着半块鬼面玉,这正是掌门师伯用来操控尸傀的邪恶印记!
"一林哥哥,当心!" 小师妹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声音都抖起来了。一支淬毒弩箭擦着他的发梢,"嗖"地一声钉进山岩,箭尾还缠着红绳,那是幽冥教 "无常殿" 的标记!
雾蒙蒙的山道上,密密麻麻的尸傀挪动着僵硬的四肢,缓缓围了上来。领头的,竟是外门执事王师叔!他胸口的青岚宗印记早已被鬼面纹覆盖,眼睛里跳动着幽蓝色的鬼火。
"师侄…… 来陪师叔下棋啊……" 王师叔的声音,活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手里攥着的正是吴一林上个月送给他的棋谱,纸页间还夹着驱毒散的包装。原来早在那时,对方就已被种下了尸虫!
吴一林喉咙发紧,眼眶酸涩,却被小师妹递来的眼神狠狠瞪了一眼。他强压下悲痛,声音沉沉地开了口:"小师妹,你盯着左路,我来破阵!"
双剑出鞘的清鸣声,划破雾霭。青岚剑与骨剑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化作两道流光。剑穗上那残破的平安符竟在战斗中重新凝聚,泛着柔和的微光,紧紧护住小师妹周身。小师妹抓住机会,甩出陈师叔秘制的 "腐尸粉"。药粉一接触到尸毒,瞬间爆出紫烟,腐蚀了前排尸傀的关节。
"当年陈师叔教我们辨认尸毒时,说过曼珠沙华的花蕊能克制黄泉之气……" 小师妹边退边撒药粉,靴底碾碎山道旁的血色花朵,"现在想想,他总让我们在药庐后园种这花,根本不是为了观赏!"
吴一林心里一暖,手里的剑舞得更疾了。剑锋一转,斩落王师叔的鬼头刀。刀刃落地的瞬间,王师叔胸口的鬼面玉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指甲盖大小碎片,但这并不是他们要找的第七块。吴一林忽然想起石碑上的话:"初代掌门佩剑‘山河’乃幽冥心容器之一。" 他拽着小师妹,冲向祖师殿,背后尸傀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祖师殿的青铜门紧紧闭着,门环上缠着的镇魂幡已断裂过半。吴一林伸手触碰门扉,掌心鬼面青斑突然发烫。门内传来剑鸣,正是初代掌门佩剑 "山河" 的呼唤。他想起三年前随陈师叔打扫祖师殿时,曾见过剑鞘上的山纹,与母亲玉佩、后山禁地的石碑纹路完全一致!
"轰!" 身后尸傀撞来的气浪震得吴一林踉跄。小师妹趁机咬破指尖,将金血滴在门环上。青铜门应声而开,殿内烛火无风自动,照见中央石台上的剑鞘,以及剑鞘旁跪着的、身着青岚宗初代服饰的骷髅 —— 那是守护佩剑的历代掌门英灵。
"山河剑……" 吴一林屏息靠近,剑鞘上的山纹突然与他掌心青斑重合,剑鸣声竟与骨剑、青岚剑形成共鸣。当他握住剑柄的瞬间,无数记忆涌入脑海:初代掌门与黄泉老祖联手封印幽冥心时的对话,陈师叔的师父在临终前将卧底任务托付给年幼的陈师叔,还有…… 他母亲在山脚下捡到第一块碎片时,被幽冥教探子盯上的场景!
"当心!" 小师妹的惊呼突然在耳边炸响。吴一林下意识回头,只见掌门师伯的身影从殿顶的阴影里扑下,手中骨幡竟比之前多了三道,幡面骷髅眼泛着妖异的紫光!他已吸收了黄泉殿三长老的力量!
吴一林本能地挥出山河剑,剑刃与骨幡相触的刹那,殿内壁画突然亮起,浮现出初代掌门与黄泉老祖双剑合璧的画面。
"原来如此!" 吴一林恍然大悟,将山河剑抛向空中,青岚剑与骨剑同时飞起。三剑在空中组成等边三角形,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掌门师伯的骨幡在光芒中寸寸碎裂,他惊恐地看着自己胸口的鬼面玉开始融化,露出里面藏着的第七块碎片!刻着 "何惧黄泉" 残纹,正是山河剑剑格上的文字。
"你以为拿到山河剑就能赢?" 掌门师伯踉跄后退,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文着的完整鬼面,"本座早已将魂魄与幽冥心本体相连,你每集齐一块碎片,本座的力量就增强一分!"
他抬手一挥,殿外尸傀的鬼火突然汇聚成河,顺着门缝涌入祖师殿。
小师妹趁机夺过碎片,却在触碰的瞬间发出痛呼。吴一林看见她指尖泛起紫黑:是掌门师伯用禁术在碎片上设下的尸毒陷阱。他连忙握住她的手,运转《青岚诀》逼毒,却发现自己的灵力竟顺着魂契流向她体内。鬼面青斑在交叠的掌心中亮起,竟将毒雾转化为点点萤光。
"双生魂契…… 原来如此!" 掌门师伯的声音带着不甘,"当年老祖算出会有两个天选之人,特意在碎片中种下共生之术,你们的血能互相疗愈,却也能互相牵制!"
话音未落,山河剑突然从天而降,剑尖抵住他眉心。
吴一林看着对方眼底的疯狂,想起陈师叔临终前的血字。他忽然明白,掌门师伯不过是幽冥教的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个在黄泉秘境中看见的、藏在幽冥心本体后的神秘身影。
他收起山河剑,转而划破对方手腕,让血滴在祖师殿的镇魂阵上。这是陈师叔曾提过的 "以血证道",能让宗门弟子看清叛徒真面目。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巡山弟子们在大师兄的带领下杀退尸傀,冲进祖师殿。当他们看见掌门师伯腕间的鬼面刺青时,惊呼声此起彼伏。大师兄红着眼握住吴一林的手:"原来陈师叔临终前拼死送出的消息,是真的……"
小师妹趁机将七块碎片摆放在山河剑旁。碎片自动拼成北斗状,剑鞘上的山纹竟开始流动,在地面投射出幽冥教总坛的立体地图。
吴一林望着地图中央的血色祭坛,忽然想起秘境中看见的未来景象 :那里,正沉睡着最后两块碎片,也是幽冥心本体的所在之处。
"剩下的两块,在幽冥教总坛。" 他转身望向殿外逐渐放晴的天空,山门前的曼珠沙华在阳光下褪去血色,重新变回青岚宗特有的淡蓝色,"而我们的血脉,就是打开总坛的钥匙。"
小师妹擦去脸上的血迹,将山河剑郑重地递给大师兄:"劳烦师兄镇守宗门,我们……" 她望向吴一林,眼中闪过坚定,"我们要去完成陈师叔未竟的使命。"
晨钟再次响起,却不再是警示的九响。吴一林望着祖师殿内初代掌门的画像,忽然想起他曾在藏经阁见过的一句话:"青岚不灭,黄泉不侵。"
他握紧小师妹的手,掌心的鬼面青斑与她的交相辉映,如同两轮小太阳,照亮了殿内逐渐浮现的、通往幽冥教总坛的传送阵。
"准备好了吗?" 他轻声问,双剑在腰间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
小师妹点头,指尖拂过山河剑剑鞘上的山纹:"陈师叔说过,药师的责任是救人,而剑修的责任是护人。这次,我们一起护着人间,不让黄泉的黑暗漫过来。"
传送阵的光芒亮起时,吴一林最后望了眼青岚宗的山门。晨雾散尽,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山巅的青岚树上,树叶沙沙作响,如同无数前辈的英灵在为他们送行。
他忽然懂得,所谓传奇,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孤胆英雄,而是有人与你并肩,有人为你守后方,有人用生命为你照亮前路。
吴一林正要踏入传送阵,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凉风,他猛地回头,只见殿外的曼珠沙华花瓣突然逆风飞起,如同无数血***在空中狂舞。远处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中涌出滚滚黑雾,黑雾中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无知的蝼蚁!竟敢闯入我幽冥教的领地!"
"不好!幽冥教的高手察觉到了传送阵的波动!" 小师妹惊恐地叫道。
吴一林咬紧牙关:"快躲进阵里!我来断后!"
话音未落,黑雾中飞出无数道黑影,直扑他们而来。吴一林大喝一声,青岚剑与骨剑瞬间出鞘,双剑交叉,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硬生生在黑影中杀出一条血路。
"一林哥哥!快进来!" 小师妹已经踏入传送阵,回头冲他喊道。
吴一林拼尽全力斩落最后一批黑影,转身冲进传送阵的瞬间,黑雾突然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鬼手,直抓他的后心!
"啊 ——" 吴一林一声怒吼,青岚剑在他身后划出一道弧光,与鬼手硬碰硬地撞在一起!
传送阵发出耀眼的白光,将两人瞬间包裹。鬼手在光中惨叫着烟消云散,可吴一林的后背还是被擦出一道血痕。
白光一闪,他们消失在祖师殿。
当吴一林从传送阵的眩晕中恢复神智,他发现自己正跪在幽冥教总坛的祭坛前。祭坛四周燃烧着散发着腐臭气息的黑火,将整个空间照得阴森恐怖。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感觉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血迹已经浸透了衣衫。
"小婉,你在哪?" 他下意识地低语,掌心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那枚温热的玉佩——这是林婉儿临别时塞给他的信物,冰凉的玉石此刻竟透出阵阵暖意,仿佛在回应他的呼唤。
三个月前,林婉儿接到家族密令,不得不匆匆离去。那天夜里,月光如水,她站在青岚宗的后山之巅,清冷的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如墨云般飘荡。她从怀中取出这块玉佩,轻轻塞进吴一林掌心,声音细若蚊蝇:"一林哥哥,这玉佩是我母后传给我的,若遇危难,只需默念‘青岚永固’,它自会护你周全。" 眼神交汇的刹那,他分明看到她眼底的泪光,却只能故作轻松地扬起一抹笑:"去吧,我会等你凯旋!"
此刻,玉佩的温度让吴一林仿佛又看到她转身时飘飞的衣袂,听到那句未完的叮咛。他轻轻将玉佩贴在胸前,闭目运起《青岚诀》,玉佩竟在灵力催动下泛起淡蓝色微光,隐隐与祭坛下流转的暗纹产生共鸣。
"这丫头,怎会与幽冥教总坛的封印阵法产生联系?" 吴一林心中暗惊,却在下一瞬捕捉到玉佩传来的细微震颤——那是林婉儿在向他发出跨越千里的求救信号!
祭坛上的黑火突然剧烈摇曳起来,暗纹如活物般游走,逐渐拼凑成一幅巨大的星图。吴一林瞳孔一缩:星图正中,竟悬浮着林婉儿的命星,正被无数怨灵蚕食!
"不好!" 他瞬间明白过来,林婉儿定是被幽冥教擒住,用来引动这祭坛的怨灵之力。情急之下,他顾不得伤痛,将玉佩按在祭坛最中央的凹槽处。
"青岚永固!" 他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玉佩上。刹那间,玉佩爆发出刺目的蓝光,与祭坛暗纹形成激烈对抗。黑火发出尖锐的嘶鸣,却无法吞噬那道越来越亮的蓝光。
记忆如潮水涌来:林婉儿在花海中为他编织花冠的笑颜;她在藏书阁为他讲解阵法时皱起的眉心;还有她离开前夜,偷偷塞给他的驱蛊香囊…… 每一段回忆都化作灵力丝线,顺着玉佩注入祭坛。
"一林哥哥,无论多远,都要记得找我回家……" 林婉儿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哭腔却故作坚强。吴一林只觉热泪盈眶,掌心青斑与玉佩蓝光交织,竟在祭坛上勾勒出青岚宗山门的轮廓!
"山河不破,青岚永固!" 他爆喝一声,周身灵力如实质的光翼展开。玉佩陡然冲天而起,在半空化作林婉儿的虚影,手持长剑与怨灵激战。虚影剑锋所指之处,黑火纷纷熄灭,露出祭坛下被封印的黑暗漩涡。
"原来如此!" 吴一林瞬间领悟,这祭坛竟与林婉儿所在之处相连!他咬破舌尖,将带着血的内息尽数注入玉佩:"婉儿,我来带你回家!"
青光如长虹贯日,直冲黑暗漩涡。吴一林只觉自己被巨力牵引,身体不受控制地冲向漩涡中心。意识模糊前,他看见林婉儿的身影在漩涡彼端逐渐清晰,正被锁链束缚在巨大的法阵中央,而她颈间的玉佩正与自己掌心的半块鬼面玉遥相呼应……
当吴一林再次睁眼,发现自己正跪在林婉儿身前。她周身缠绕着数十道黑气锁链,却仍倔强地仰着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傻丫头,让你担心了!" 吴一林轻抚她苍白的脸颊,掌心青斑与她颈间的玉佩接触瞬间,黑气竟如冰雪般消融!他将山河剑斜插在法阵边缘,剑身嗡鸣着与玉佩上的山纹共鸣。
"青岚剑诀第六式,山河永固!" 吴一林低喝一声,剑芒冲天而起,化作实质的山河图卷将林婉儿裹在其中。法阵发出刺耳的哀鸣,黑气如潮水般退去,露出祭坛下幽冥心本体的真容——那是一颗跳动的暗红色心脏,表面浮雕着无数受苦的灵魂。
"终于来了,青岚宗的继承人!" 幽冥心突然发出女声,声音空灵却透着森寒,"你可知这千年来,有多少有情人被我拆散?"
吴一林将林婉儿护在身后,掌心青斑与她颈间玉佩交相辉映:"今日,就让你见识有情人的的力量!" 话音未落,他与林婉儿同时运起灵力,将两块鬼面玉碎片按在幽冥心上。碎片瞬间融入其中,暗红色心脏开始发出金光,表面的受苦灵魂竟纷纷解脱。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整个幽冥教总坛开始坍塌。吴一林一把抓过林婉儿,山河剑化作流光裹着两人冲出总坛。身后传来幽冥心最后的怒吼:"这对渺小的蝼蚁,竟敢……" 声音戛然而止,化作漫天光雨。
当他们在百里外的山巅降落,林婉儿将头靠在吴一林肩上,轻声呢喃:"回家吧,一林。"
吴一林将她紧紧搂住,掌心的玉佩温热如初,而远处青岚宗的方向,晨钟正悠悠响起第十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