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林和小师妹回到青岚宗后,便各自回房治疗伤势。
吴一林跌坐在床边,颤抖着手解开肩部的衣裳,那道深长的伤口豁然映入眼帘,鲜血如红梅绽放般,将衣裳染红了一大片!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造型古朴的青釉小瓷瓶,轻轻扭转瓶盖,倒出一些绛色伤药,洒在伤口上。
“嘶 !” 他紧紧咬住下唇,古铜色的下颌肌高高鼓起,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的碎发,可那双眸却似淬了金的寒星,死死盯着伤口,硬是没有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这幽冥教的人,果然不好对付!” 吴一林轻声自语,“不过,我绝对不会放弃!”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笃笃”声。
吴一林开门,看到小师妹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用竹篾编织的药篮,藤编的篮把在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轻轻晃荡。她的脸上满是关切,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仿佛盛着一汪秋水。
“师兄,我来帮你上药!” 小师妹嗓音软软的,像三月拂面的暖风。
吴一林扯出一抹轻笑:“小师妹,你不用为我担心,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师兄,你总是这样逞强!” 小师妹轻轻跺了跺脚,小巧的杏黄色绣花鞋微微扬起,在地上带起一些灰尘, “让我来帮你处理伤口吧!”
吴一林点了点头,默默看着小师妹忙碌起来。
小师妹的动作轻柔又熟练,她先是用浸了药水的棉布轻轻擦拭伤口边缘,像是在侍弄一朵娇嫩的花,怕稍微用力就碾碎了花瓣;然后,她又小心翼翼地挤出药膏,那药膏呈半透明的琥珀色,在伤口上慢慢晕开;最后,她用洁白的纱布一圈一圈仔细包扎好。手指翻飞间,像是在编织一个精美的梦!
“好了,这样应该会好很多。” 小师妹轻声说道,眼神里满是欣慰,嘴角的弧度温柔得能盛下世间一切美好!
“谢谢师妹!” 吴一林望着她,目光里满是感激,“今天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可能就危险了!”
“师兄,你不用和我客气!我们是同门师兄妹,应该互相帮助!” 小师妹微微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儿,“不过,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吴一林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起头,望着窗外那轮高悬的明月,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却怎么也照不透他眼中的决绝!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狠劲儿:“我一定要查清楚,幽冥教在青岚宗安插内鬼!为死去的村民和壬七报仇!”
小师妹眼神一颤,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霜打过的花瓣。
她赶忙低声提醒:“师兄,你要小心行事哦!幽冥教的人不好对付,而且宗门内部可能还有内鬼,稍有不慎就会陷入被动的局面!如果需要帮忙,记得找我。”
“好,我知道了。” 吴一林点了点头,眼神又重新落在小师妹身上,“师妹,你也要多加小心!”
小师妹点了点头,转身轻手轻脚地离开,那背影在廊下拉得老长,像是一滩淡淡的墨迹,在青岚宗古旧的建筑轮廓里慢慢晕开。
吴一林独自坐在房中,外面的风不知何时起了,吹得窗纸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个幽灵在窃窃私语。
他双手撑着膝盖,脑袋微微低垂,那浓密的眉毛在紧锁时像是两座连绵的小山,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山下!他的脑袋里,像是一锅煮沸的水,各种想法翻涌不停!他想起,白天在山下村庄看到的惨状,那些残垣断壁下掩埋的无辜生命,村民们惊恐又绝望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一下一下地扎在他的心上,扎得他生疼生疼的!壬七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想起他倒下时瞪大的双眼,那里面满是不甘和错愕!吴一林的心像被一把看不见的钳子狠狠夹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这将是一场充满危险的调查,每一步都可能踏进无底的深渊!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内鬼的阴霾如同盘踞在心头的毒蛇,随时可能发起致命一击!即便前路荆棘满路途,危险重重,他的脚步也不会有丝毫停歇!为了真相与正义,他必须勇往直前,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他抬起头,双眸像是在黑暗中燃烧的两团火焰,直勾勾地盯着桌上,从小师妹的药篮里掉出来的一小截染血的白纱。那白纱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鲜红的血渍像是在控诉着什么,又像是在召唤着什么。他霍地站起身,一把拽过桌上的长剑,剑鞘与剑柄交接处发出清脆的 “咔嗒” 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仿若战鼓擂响,宣告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吴一林握紧长剑,剑柄上的纹理硌得他掌心生疼!他的心从未如此滚烫!他大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窗外,月色如练,远处的山峦在月光下,勾勒出一道道冷峻的轮廓,像是沉睡的巨兽,不知何时便会苏醒,带来无尽的动荡;青岚宗,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却暗潮涌动!看来,一场腥风血雨,已在路上!
吴一林紧紧地攥着染血的白纱,窗外传来轻微的竹叶摩挲声。他抬头望去,只见月光下,小师妹的窗纱竟微微鼓起,似有什么人影仓皇掠过!他心念急转,身形已如灵狐般蹿出窗外!
月色洒在青石甬道上,泛起一层冷光。吴一林循着若有若无的气息,追到后山禁地,脚底的碎石发出 “哗啦” 的脆响!他险些被绊了个趔趄,定睛一看,竟是一截断裂的锦罗衣袖卡在石缝中。那衣料绣着冰蓝色云雷纹,是青岚宗内门弟子才有的制式服饰!
他的额角青筋直跳,正想仔细查看,身后传来沙哑的低喝:“谁在鬼鬼祟祟?”
吴一林舌间一甜,转身的同时喷出一口血雾,一下子掠到来人的背后!借着月光,他看清对方脸上戴着狰狞的玄铁面具,腰间佩剑的剑穗绣着幽冥教的血色蝙蝠标志!
面具人惊恐地转身,佩剑却如泥鳅般脱手**土中,吴一林脚尖轻点剑柄,长剑听话地飞回掌心。
小师妹清脆的惊呼声从山坡下传来:“师兄小心!是幻影阵!”
话音未落,四周的竹林突然膨胀起来,成千上万道一模一样的身影,从翠竹中涌出!吴一林只觉眼前一花,手中的长剑竟同时刺中三个不同的对手。他暗叫不好,肋下突然一阵剧痛,竟被不知何时出现的黑影狠狠踢中!
“师兄!” 小师妹的哭喊声近在咫尺!
吴一林眼前一黑,重重跌倒在地上!等他再度睁眼时,小师妹正被两个黑衣人按在石台上,其中一个面具人正用**挑开她衣领处的玉坠,那玉坠是青岚宗掌事弟子的信物!
吴一林强忍剧痛爬起身,发现自己的长剑不知何时出现在小师妹的脚边!他刚要呼喊,发现小师妹突然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就在面具人**即将落下时,小师妹突然张嘴咬住对方的手腕,同时向吴一林所在的方向狠狠踢出一脚!
“砰!” 那踢出的脚竟带着一股强劲的气流,将面具人撞得飞起!吴一林借机拾起长剑,剑光如银河倒泻,瞬间将最近的两个面具人逼退!这时,他才发现,小师妹的脚踝处,竟然缠着一根闪烁着蓝光的细链,这是青岚宗失传百年的 “缚灵链”!
“师兄快走!他们是冲我来的!” 小师妹扯开嗓子大喊,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玉瓶,用力向天空掷去!
“轰!” 玉瓶炸开的瞬间,漫天蓝火如流星雨般坠落,将周围面具人尽数笼罩!
吴一林只觉后背被人重重一击,小师妹挣脱束缚,站在他的身前挡住了致命一击!蓝火燃尽时,四周已空无一人,唯有那截绣着云雷纹的衣袖,静静躺在血泊中!
“怎么会这样?” 吴一林扶着遍体鳞伤的小师妹回到房中,“小师妹,你不是一直在炼丹房,照顾受伤的弟子吗?怎么会出现在后山禁地的?”
小师妹咬破手指,在窗棂上画了道古怪的符咒,那符咒刚完成,窗外就传来三长两短的夜枭叫声!
“师兄,我今天去后山采药时,发现药圃下的山洞里,藏着一个密室!” 她压低声音,“密室里堆满了幽冥教的秘典,还有…… 还有和咱们宗门服饰一模一样的衣裳!”
吴一林额角冷汗淋漓,想起白天在杂物房听到的古怪动静,当时他只当是伤员在梦呓,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断断续续的**声里,竟夹杂着幽冥教咒语的韵律!
“师兄你看!” 小师妹指向窗外,那符咒在夜枭声中,闪烁起幽蓝的光芒!只见远处禁地的竹林上空,有淡淡的血色雾气在游走,雾气中心隐约显现出一只巨大的蝙蝠虚影!
“那是幽冥教的 “血蝠印”!” 小师妹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暗紫色的血,“师兄,我中了 蚀心咒,若在天亮前找不到解咒之人,就会被反噬而死!”
吴一林只觉五雷轰顶!想起白天在密室发现的金色玉简,那玉简里记载的功法,赫然与小师妹中的蚀心咒同出一源!但玉简最后一页却被利刃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血红小字:“解咒之人,必在叛徒之列!”
这时候,窗外夜枭的啼叫声变得急促,三短两长的节奏如死神的召唤!小师妹抓住吴一林的衣袖,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肉里:“师兄,快去藏经阁后殿!那里有处密室,密室钥匙在…… 在掌门的茶叶盒子里!”
话音刚落,小师妹一下子身体僵直,七窍竟渗出黑血来!吴一林只觉万箭穿心!不经意间,发现小师妹颈间的玉坠竟在自动旋转!玉坠背面刻着与吴一林后背胎记一模一样的图案!
这时,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铜环碰撞的 “啷啷” 声!吴一林透过窗纸缝隙一看,顿时如坠冰窟!在朦胧的月色下,三个身材高大的黑影正抬着一副朱漆棺木,向禁地走去!棺木表面镶嵌的银符,是青岚宗长老的信物!
当吴一林把最后一页记忆玉简塞进怀中时,禁地的血蝙蝠虚影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他脚底刚沾地,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道将自己掀翻!定睛一看,发现小师妹用缚灵链,将自己和那口朱漆棺材牢牢地捆在一起!
棺木表面的银符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银蛇缠上小师妹的腰肢!吴一林只觉后心一凉,竟被棺材边缘的倒刺划出一道道血痕!就在这时,棺木 “咯吱” 一声裂开一条缝,在腐臭味中,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
“师兄,记住我们的约定!” 小师妹用只有吴一林能听到的声音说,“解咒的最后一步,需要……” 她的话戛然而止!
棺材完全打开的一瞬间,一蓬绿色的烟雾腾空而起!
吴一林只觉呼吸一窒,脑海中浮现出白天在密室看到的景象:那面血色的镜子中,自己的脸逐渐与棺材中尸体的脸重合。镜子边缘,站着一個与小师妹一模一样的人,正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当记忆如潮水般退去时,吴一林发现自己正跪在杂物房外的青石板上,小师妹的身子正逐渐变得冰冷!他偶然发现,小师妹怀中的药篮竟有机关,轻轻一按,篮底弹出一把巴掌大的迷你剑,剑柄处镶嵌的蓝宝石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与掌门茶盒子里的蓝光完全一致!
吴一林觉得手指被什么灼伤了,低头一看,那迷你剑的剑刃上,浮现出暗红色的咒文,咒文蠕动间,组成一行小字:“血契未成,魂归何方?”
吴一林的脑袋轰轰作响,他想起小师妹在后山说过的话:“师兄,我脖子里的玉坠,其实是我们吴家先祖留下的信物,你背上的胎记……”
杂物房的木门发出 “嘎吱” 声,缓缓向内开启。昏暗的油灯下,吴一林看到两个黑影正拖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向外走,那尸体的服饰,赫然与自己一模一样!
吴一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忽然发现那尸体的怀中,竟揣着自己日夜不离身的青岚剑谱!他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想起白天在密室中,意外触发的机关:那面血色镜子后面,藏着一个布满机关的石室,石室的正中央,摆着具与自己等身的木人,木人的心口处,正插着把一模一样的迷你剑!
“师兄,快醒醒!” 小师妹在吴一林的怀中动了动,“我好像…… 好像听到壬七的声音了!”
吴一林顺着小师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后山禁地上,幽冥教的血色幡旗,在晨曦中缓缓降落,幡旗的影子,正向着杂物房的方向笔直延伸过来。
“师兄,我好像看到…… 好多影子,在动!” 小师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吴一林发现她颈间的玉坠自行裂开,里面藏着一张微型的羊皮卷轴。
吴一林展开卷轴,上面只有寥寥数笔的简笔画:一座山,一口棺,一个与自己酷似的少年,被数个黑影按在棺盖上,棺材四周,立着四根与青岚宗山门一模一样的石柱!
这时,杂物房的木门 “砰” 地倒下,发出惊雷般的巨响!吴一林回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少年的右眼蒙着一块黑布,左眼闪烁着诡异的紫光!他怀中抱着一具木雕的人形傀儡,傀儡的胸口插着一把与小师妹怀中一模一样的迷你剑!
“吴一林,你终于出现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一股金属般的质感,“我等这句台词,都快等成化石了!”
那个少年扯下眼罩,一颗紫色的义眼如漩涡般旋转起来!吴一林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无数画面碎片在眼前飞速掠过:幽冥教的秘典、杂物房的密道、小师妹与神秘人的对话,还有那具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壬七?!怎么会是你?!” 吴一林只觉五脏六腑都快被掏空。
长相像壬七的傀儡动了起来,木剑精准地指向小师妹的眉心:“你以为那场山崩是意外?哈哈!要不是我故意把爆破点设在你们附近,你以为凭你们的实力,能从幽冥教的天罗地网里逃出来?”
小师妹轻轻地笑了,那笑声如风中残烛般微弱:“壬七,你忘了我们小时候,一起在溪边抓鱼,你为了抢我钓上来的红尾鲤,掉进水里把眼睛都弄伤了?现在却为了当什么教主,要杀我们灭口?”
壬七的紫眼剧烈颤动,傀儡的木剑也跟着晃了晃:“闭嘴!那都是假的!我一生下来就被幽冥教选中,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中人,把我从父母身边抢走,送到青岚宗当杂工!要不是教主大人救我,我早就被你们这些伪善者折磨死了!”
吴一林只觉眼前发黑,壬七怀中的傀儡突然张嘴发出机械的轰鸣,那声音与禁地密室中的木人如出一辙!他想起壬七受伤的那天,自己曾帮他包扎伤口,发现他后颈有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胎记!此刻,那胎记竟在晨光中隐隐发光,与小师妹颈间玉坠裂开后的暗纹遥相呼应!
“师兄,影子…… 影子在动!” 小师妹抓住吴一林的衣袖,指向杂物房的阴影处。
吴一林顺着望去,只见那具被黑影拖出去的尸体,其影子与常人不同,有着双层轮廓!而那尸体的怀中,青岚剑谱无风自动,翻开的一页上,赫然画着与后山禁地一模一样的阵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