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李傕在长安将军府中,时隔旬月,再度见到了他的好外甥,胡封。
胡封此来,当然是奉董瑜之命而来。
只不过起初董瑜担心胡封被李傕所害,想让其他人来的。
但胡封亲自请命,董瑜拗不过他,也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董瑜倒是不担心胡封不尽心,因为不管胡封效忠于他,还是想回去效忠李傕,这次的计策都得实施。
因为董瑜想要让李傕继续主宰朝堂,所以两者并不冲突。
当李傕看到胡封的时候,那双想要杀人的眼睛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
或许李傕本身也不想隐藏。
“畜生,汝竟然还敢回来?”
胡封苦笑一声,对着李傕深深一揖。
“外甥胡封,此次回来,专为救舅舅而来,还请舅舅莫要动怒,且听封一言。”
“老子还需要汝来救?汝是个什么东西?害死兄长,残害族人,还敢威胁咱家,老子恨不得将汝这畜生千刀万剐,方解吾心头之恨。”
对于李傕来说,还有什么比被家人背叛来得难受。
况且他是当朝大将军啊,那董瑜有什么?胡封如此,已经是将他的威望扔在地上摩擦,这让他如何不动怒。
一旁李傕的族弟李桓实在听不下了,你左口一个畜生,右口一个畜生,骂的还是自己外甥,这他**和骂自己有什么区别。
再者说了,李傕真想杀,早就杀了,何必在这里辱骂发泄心中怒火。
现在皇甫嵩在南边枕戈待旦,郭汜在蓝田阳奉阴违,其他西凉军阀也是磨刀霍霍,最可怕的是朱儁在东边的中牟县已经传檄天下,只怕不用一个月,中牟就能聚拢十万大军。
就现在这种态势,李傕如果没有破局的良策,只怕离死也不远了。
于是李桓出来打圆场道:“大将军切莫激动,不妨先听听胡封有什么计策,再做定夺不迟?”
胡封这下不说话了,汝骂一句就得了,接二连三的畜生来畜生去,老子是畜生汝又是个什么东西,他心中也有怒意。
他只是李傕的外甥,又不是李傕的儿子,**,既想知道老子回来带了什么良策,又要满嘴喷粪,老子还真他娘不伺候了。
……
李傕看着胡封紧抿双唇的样子,额头的青筋已经开始跳动了。
胡封不给他台阶下,他总不能先服软吧。
于是操起桌案上的茶盏,就往地上掷去,然后转头对着李桓怒道:“汝看看,汝看看,这厮什么态度,气煞吾也,真真是气煞吾也……”
李桓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转身对着胡封言道:“汝也是的,回都回来了,有什么计策赶紧说来,非得把自家舅舅气出个好歹?”
胡封看差不多了,在端着就过犹不及了,于是苦笑道:“胡封为舅舅的大业,一路忍辱负重,别人笑吾,辱吾,吾都一笑了之,不曾想九死一生回到舅舅身旁,竟还要被舅舅责骂,封实在是…实在……实在是……呜呜呜……”
李傕见胡封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人也是没反应过来。
这他**怎么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汝在董瑜那边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他**是为了老子?
但这么看来,好像是另有隐情?
李傕朝着李桓使了个眼色,李桓立即会意,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轻轻拍打着胡封的后背,言道:“哎哟,怎么说着说着,还哭起来了。有什么委屈,汝尽管道来,大将军也不是不明事理的。”
胡封默默地止了抽泣,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递给李桓,落寞的言道:“非是胡封有计,而是那董瑜有计。胡封背负骂名潜伏许久,为的就是这封书信,大将军且看吧。”
言罢,胡封推开李桓的手,自顾自的走到旁边,低着头不再说话,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像极了刚被欺负完的小媳妇。
李傕此刻可没工夫管他,连忙招手示意李桓将信件拿上来。
他展开看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自言自语的道:“如果真能如此,那不仅解了咱家的燃眉之急,还能重新树立咱家的威望啊。”
李桓好奇的接过李傕手中信件,也认真的看了起来。
半晌他疑惑的道:“计是好计,但咱们怎么确定那朱儁能够入京?这朱儁都被推举为当朝国师了,还有军权在握,士族门阀支持,如此大好的前程怎么会说舍弃就舍弃了。”
李傕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将目光转向还低着头藏在阴影中胡封,随后轻咳了声。
胡封轻抬眼皮,瞥了一眼李傕,言道:“董瑜说了,只要大将军安排朝中德高望重之人前去宣旨,以陛下的名义将其国师之位做实,同时以天子之诏要求其即刻回防长安,以朱儁忠君爱国之品行,必然无法拒绝。”
“好、好、好…”
李傕闻言大喜,连道了三声好,随后他站起身来在堂中来回踱步,自言自语的道:“吾这就让人去请圣旨。”
他的脚步一顿,想了想,又言道:“不,还得是吾亲自去请圣旨。”
言罢,他转身就要朝堂外走去,却被李桓眼神制止,李桓的眼神朝着胡封的方向瞟了瞟。
李傕会意,他顿住脚步,淡淡的道:“如果此计功成,汝当为头功,先回府好好休息吧。”
李傕言罢刚要走,不料胡封却拒绝道:“不行,吾要立刻回返董瑜帐下。”
李傕闻言勃然大怒:“汝说什么?畜……汝当真以为吾不会杀汝?”
胡封双眸紧紧的盯着李傕,言道:“大将军何不想想,为何吾要归来献计,又为何吾还得回去,放着可以为所欲为的生活不过,要回董瑜那边过那寄人篱下,忍气吞声的生活?”
李傕张了张嘴,对呀,他也想不通!于是半晌说不出话来,随后一甩袖袍背过身去。
李桓急忙上前道:“哎哟,封儿就别卖关子了,汝舅也是情急嘛,到底是怎么回事,汝倒是详细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