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对阿玄不厌其烦,只因这猫身量虽小,却与商无忧配合的十分紧密,又十分灵活,经常是看准时机从旁一跃而出,顺势用锐利的爪子对着她狠狠一抓,弄出道道血痕后再“嗖”的一声、灵巧的窜回商无忧肩头,伺机再次偷袭。
身上伤口十分疼痛,被一只猫所伤的屈辱感亦叫人怒火中烧,她心中亦愈发不耐。
偏卫真与商无忧二人配合默契,攻击如暴风骤雨般密不透风,她竟全无施展咒术的机会!
身后不断传来惨叫,女子愈发警觉起来——
若是继续被他们拖住,只怕今日就要被人生擒了!
她再顾不得其他,伸手向怀中摸去,随后将之狠狠抛出——
砰!
国公府后院忽的弥漫起一阵诡异的浓雾,其中夹杂着甜腻的香气,卫真一闻立时便觉头昏脑胀。
商无忧大骇,忙大喝一声:“小心,这雾能乱人心神,屏住呼吸!”
黑猫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光,它小小的身子猛地弹射而起。
“阿玄,快回来!”
商无忧心下大急。她对这烟雾再熟悉不过,年少时师姐便是用这般手段将她诱骗至悬崖边,若不是师兄来巡,只怕她早丢了性命。
可阿玄是母后留给她最后的念想,她决不能失去它!
商无忧焦急的转过身,一个箭步便冲进雾中,大声喊道:“师姐,莫要伤我的猫!”
耳边忽然传来阿玄凄厉的叫声,她心头一抽,忙不迭朝声音源头冲去。
雾气微散,那厢里阿玄纤细的脖子正被带着面具的女子紧紧扼住,小小的身子不住挣扎。
“师姐,你快将它放开!”
“呵呵,到底是被你发现了。”
女子冷笑一声,“若我没记错,这小畜生从宫里送来时刚刚断奶,每天夜里都叫个不停,当真烦人的紧;若不是师兄拦着,我早就将它丢到山中自生自灭了……”
“小东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阿秋的手猛的收紧,阿玄便发出一阵凄厉的呜咽声。
商无忧只觉心脏都被人揪住,忙不迭道:“阿玄是母后送给我的生辰礼,只要师姐肯离去我保证日后不再追究,只求师姐千万别伤它!”
阿秋瞥了她一眼,冷笑着道:“当**几乎丧命却怎么也不肯求饶,如今倒肯为了个小畜生低头,当真可笑。”
“你就不怕我卷土重来?”
虽覆着纯白面具、她那双满含嘲弄的眸子却紧盯着商无忧,不怀好意道:“聪慧如你,想必已明白洛阳宫变那日是我对你下了血咒,你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砍下头颅,你会不恨?!”
“你新婚当夜,我带人闯入了国公府,差点将你的好表兄斩于剑下,你岂会不恼?!”
“我将你亲弟弟的骨肉做成了蛊,害得你你灵力尽失、再无法窥得天命;你在永巷中苟延残喘,难不成为了个畜生便将这些仇恨一笔购销了?!”
她语气中寒意森森直叫人不寒而栗。
“反正你我是一辈子的仇人,还差这畜生的一条命吗?!”
咔!
铁铸的臂膀猛一用力,阿玄不断扭动的身躯便垂了下来。
同一时,商无忧只觉自己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她张开嘴,一声凄厉的怒吼在黑夜中不断回荡!
阿秋见状忙将手中的小猫的尸身抛进她怀中,大声笑道:“你说这是你母亲留给你最后的念想?哈哈,那我今日就断了你的念,看你能奈我何?”
阿玄毛茸茸的身子已没了温度,那寒意如此彻骨,仿佛要将她周身的血液冻僵。
商无忧只觉双眼滚烫,偏偏一滴泪都流不出。
母后去世的那一日,她的泪便流干了。
是啊,母亲的仇、陈氏一族的冤屈,还有她这么多年来所受的屈辱,总该有个说法
眼前一片鲜红。
耳边忽然传来卫真焦急的呼唤,商无忧抬手擦了擦眼角流出的血,这才将阿玄冰冷的身躯轻轻放入卫真怀中,冷冷喝了句——
“退下!”
那声音霸气十足,却仿佛凝着万丈寒冰,卫真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待他抬起眼,面上唯一片惊恐,喃喃道:“谲儿你……”
“本宫的事不准你插手,不想死就给本宫退的远远的!”
谲儿从来不会用这般冰冷的语气同他说话!
卫真心中发寒,只觉眼前之人与平日里故作乖张的表妹判若两人。
商无忧碧眼内闪过一丝暗红,转过头朝带着面具的女子走去。
“就凭你,也配与本宫兑命?”
她嗤了一声,不屑道:“不过是蓬门一介弃女,侥幸拜入太初真人门下,本宫看在师父面上才叫你一声师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入门虽早,资质却差到离谱,只配学些旁门左道唬人的玩意儿。太初一门从未有人将你放在心上。”
阿秋闻言不由一愣。
“你钟情于师兄,师父从未加以阻拦,你可知是为何?”
商无忧一边说从怀中取出一只发簪,干净利索的将头发绾起。那簪子似银非银,也不知是何种材料打造,竟在月光下闪着淡淡光芒。
阿秋眼角一抽,忙道:“这不是大师兄……”
“大师兄将它曾给本了。”
商无忧绾完发,便从腰间抽出短匕,朝她晃了晃,“这把青雀是二师兄家传之物,当初你死皮赖脸求他他将此物赠给你,可他转头便将这东西送给了本宫。”
她淡淡瞥了眼面具后不知是何表情的女子,漠然道:“师父一身绝学,太初一门个个身怀绝技,却只教了你些皮毛;白云观名满天下,唯你名不见经传:师兄弟们皆愿与我亲近,却偏偏对你敬而远之。你可知是为何?”
“因为你不配。”
阿秋瞳孔一缩。
商无忧握紧青雀,牢牢盯着面具后那双充满惊恐和不安的双眼道:“他们都觉得,你不配。”
“若是本宫没进白云观的大门,也许旁人还会看你一眼;可只要有本宫在,便没有人会注意到你。你自轻自**到骨子里,久而久之竟也觉得不配与本宫站在一起。所以才处心积虑的想要毁去本宫所拥有的一切,只因你觉得只要本宫变得和你一样卑**,旁人就能看到你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