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已半酣,施淳便又叫上宫廷乐师为两国使臣演奏,待看够了歌舞时间已近子时,辉帝这才挥了挥袍袖,使众人散去。
坐在回四方馆的轮车上,夏妘妲皱着眉朝夏云骁道:“王兄,你说那辉帝究竟会不会将我封为王后啊?我可是咱们北狄的公主,万不可能给人去做小!”
“那人这么大年纪,若不是太后许我这一国皇后之位,我是断不会同意与使团走上这一遭的。”
?夏云骁笑道:“妹妹放心,若不是为了保你这皇后尊位,为兄何苦亲自跑来?这一路山高水长,你以为是好熬的吗?若不是为了自个的新妹妹,我才不来遭这个罪呢!”
闻言夏妘妲愁容未减,“王兄说的倒轻松,今日咱们一提这事辉人便七嘴八舌的说风凉话,辉帝面上也是淡淡的,我瞧着他们分明就是不乐意!”
“他们也不想想,辉帝是个老头子,若真能娶到我这般尊贵的女子为后,分明是他的福气。”
“妹妹放心,除非辉帝不想要玉玺了,否则这大辉的皇后之位你是坐定了!”
夏妘妲还是不放心,又道:“可我听说懿慈皇后早就薨了,高淑妃那般得宠、又为辉帝生下两个皇子,辉帝竟也从未动过立她为后的念头,莫不是真与懿慈皇后那般情深……”
夏云骁冷笑一声,“妹妹一向聪慧,这样的傻话怎会从你口中说出来?皇家哪来的什么深情!若那辉帝当真在意先皇后,又怎会在宫变之日弃她于不顾,只顾着自己逃命?!”
“至于他为何在懿慈薨后再不立后……罢了,这些阴谋算计之事只需交给为兄来办,妹妹你只管安心待嫁就是!”
夏妘妲闻言叹了口气,“当日从北狄启程时太后与父皇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她一把拉住夏云骁的手,执拗道:“王兄知道的,妹妹这一辈子最是骄傲,若是到最后只得了个妃子之位,我这脸该往哪里放?”
“夏锦澜还能做个王妃,若我只是区区妃子,那小**人岂不是要凌驾于我之上?”
夏云骁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有王兄在此,断不会让你去做什么妃子。”
夏妘妲却道:“王兄胸中自有算计,为何偏偏不肯对妹妹说?你不交底,妹妹这心中总是不安……”
夏云骁淡淡道:“事关重大,我不跟你说也是为你好!你只需记住,我北狄皇女嫁入他国必定为后!若是有人成为妹妹的绊脚石,王兄必除之而后快。”
他最后重重捏了下夏妘妲的手心,意有所指道:“太后与父皇早就算计好了,为兄手中除了那二城和玉玺之外还有旁的撒手锏,王兄以皇族之名起誓,这大辉的皇后之位一定是妹妹的!”
夏妘妲闻言这才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兄妹俩一路说着话便回到了四方馆,待下了车,夏云骁便叫人将二公主送回去休息,自己却朝着后头走去。
檀烨忙道:“王子殿下,夜已深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本王子还有要事要办,此时还歇不得,你下去吧!”
可看着眼前茫茫夜色,夏云骁忽的停了脚步。
自打宁国公府门前那一回,他总是有些后怕,便回头朝檀烨道:“慢着,你还是跟在本王子身边吧!”
檀烨微微一哂,“殿下若有机密之事要商议,臣可以在远处候着,到时只要殿下一声吩咐,臣便可冲过来护卫殿下……”
“不用,你跟着我就是,檀家世代忠良,本王子难道还放心不下?”
闻听此言檀烨这才亦步亦趋跟在夏云骁身后。
七拐八拐竟走进到一处不起眼的院中。
夜已深,院中一片漆黑。周遭万籁俱静,似是连风声的都听不见,可檀烨浑身的汗毛却忽然竖了起来——
那一片黑暗中,似是有个看不见的身影静静矗立在那里。
檀烨忙一手按刀、闪身挡在夏云骁跟前。
“退下!”
夏云骁低喝一声,檀烨只得退了下去。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哼,“本座与北狄太后和皇帝也算有几分交情,大王子您这是作甚?”
夏云骁冷冷道:“辉人狡诈,本王子不得不防!”
那人不屑道:“无知小辈,你以为一个废人拦得住本座……罢了,说正事吧,本座要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夏云骁默了默,“玉玺在本王子手中,那东西不能给你!至于皇后金印,待王妹坐上皇后之位,本王子自会将这东西双手奉上……”
闻言黑暗中的声音愈发冷清,“你敢耍我?!”
那人声音不大,檀烨却分明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机!
夏云骁哼了一声,“是阁下不守约定在先——大辉长公主不仅活得好好的,还越发得到辉帝宠信;玄王虽被辉帝投入了天牢,如今又被全须全尾的放了出来,阁下答应太后的事可是一件都没有做到啊……”
“呵呵,明明是你们毁约在先!北竟想与南诏联手,这便是故意针对大辉了,你们还真以为本座会看着大辉被你们这帮蛮夷之辈荼毒?!”
“既如此,咱们之前的盟约便做罢吧!”
听到那人似乎要走,夏云骁忙道:“且慢,玉玺是王妹的嫁妆,待她嫁入大辉,凭阁下的本事定能将东西拿到手;可商无忧乃是我北狄心腹大患,若不除了她父皇和太后寝食难安。”
“还有赵家——赵洵父子虽死,可赵元吉兵权仍在,赵元婴又承了爵,这兄弟二人始终是个威胁,若阁下能除了这两个祸患,懿慈皇后的金印本王子愿双手奉上!”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笑,“王子殿下当本座的眼睛是瞎的?!一千蛮族精锐已悄悄潜入京中,你真当本座不知道?!”
夏云骁心头一跳,却听那人继续道:“还说我们辉人狡诈,本座瞧这四国之中最擅耍阴谋诡计的当属你北狄无疑!”
“罢了,你们此番的行动本座不插手,本座倒要看一看,就凭你们,究竟能在我洛阳都城折腾出个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