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出望月堂没多远,迎面就撞上匆匆跑来的秦玉绮和秦玉漪。两个小姑娘平日里最是注重仪态,此时却顾不得许多,裙摆被风掀起,发髻也有些散乱,两张俏脸煞白。
“娘!”秦玉绮一把扑到三太太身边,声音还在发抖,眼圈泛红,“大嫂太可怕了!”
三太太连忙扶住女儿:“慢些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玉绮深吸一口气,声音依然带着颤抖:“大嫂在后院所有能翻墙的地方都种满了银棘草,就留了一处,还故意告诉大家只能从那里翻...”说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秦玉漪紧紧抱着二夫人的胳膊,小声道:“大姐姐的脸都被刺破了,不知道这伤口会不会留下印记...那些银棘草的刺又细又密,太医说拔起来很麻烦。”
“不止如此!”秦玉绮接着说,“院门上的锁更邪门,有钥匙都打不开!大嫂肯定做了什么手脚。”
二夫人轻叹一声,语气带着无奈:“今日栽在你大嫂手里的,可不止你大姐姐一个。毅国公府那边怕是更难受。”她顿了顿,“福记冰铺这回是真要关门了。让人家向诚信冰坊买冰,这主意实在是...”
“太蠢了。”三太太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这想法真就离谱到家了?”
“岂止是蠢,简直愚不可及!”秦玉绮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不妥,赶紧捂住嘴。
三太太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纷呈。这主意可是她出的,现在被自己女儿当面说愚蠢...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快。
几人来到绿竹轩,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惨叫声。推门进去,就见太医正在给秦玉瑶拔银棘草刺,小几上已经堆了一小堆。
“啊!”又是一声惨叫,秦玉瑶疼得直冒冷汗。
太医的手都在发抖,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这定国公府大少奶奶的手段,从马蜂窝到银棘草,一个比一个狠辣。他暗自庆幸自己只是个太医,不用卷入这些是非。
看着小几上那三四十根银棘草刺,太医不禁咋舌。这位大姑**运气,也是没谁了。
“不会留疤吧?”三太太担忧地问,目光落在秦玉瑶满是红点的脸上。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伤口不大,应该无碍。若担心的话,可以用些玉肌膏,效果最好。”
秦玉瑶泪眼婆娑地看向西平郡主:“娘,您帮我向皇后要点玉肌膏吧...”
“好,娘明天就进宫。”西平郡主心疼地**着女儿的头发,“你放心,娘一定给你要来。”
与此同时,毅国公府正堂内的气氛比望月堂更加凝重。
冰铺的事已传遍府中上下,从老夫人到下人,无不愤怒。威名赫赫的毅国公府,居然被一群“土匪”逼得毫无还手之力,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地痛斥毅国公夫人:“你是怎么做事的?连个冰铺都管不好!”
“这主意是西平郡主出的。”毅国公夫人忙不迭地推卸责任,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她说这法子一定管用...”
“就算是她出的,你也不该听啊!”老夫人更怒了,重重地拍了下扶手,“你是毅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怎么能听信她的鬼话!”
这时,毅国公世子大步走进来,朗声道:“祖母息怒,孙儿定会把损失的钱加倍挣回来孝敬您。”
老夫人的怒气稍稍平复:“你打算怎么做?”她警告地看着孙子,“那群土匪,你爹自会收拾,你别去招惹。”
“孙儿不会和他们硬碰硬。”毅国公世子在老夫人身边坐下,为她轻轻扇着风,“对付那些野蛮人,要靠智谋。”
“还是我孙儿聪明。”老夫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拍了拍孙子的手背。
诚信冰坊开张第二天,生意比头一天还要火爆。街上排队的人群从早到晚络绎不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南安王妃坐在自家的厅堂里,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她儿子可是放话,少一块冰赔二两银子。作为担保人之一,她不得不派人日夜盯着。
短短两天,制冰坊账上进账二万七千两银子。这个数字让南安王妃心惊肉跳。她立刻派人请来东乐侯太君、安国侯太君和安国公府大少奶奶商议。
“两万七千两,整整三万块冰啊!”安国侯太君忧心忡忡地说,“他们上哪儿存放这么多冰?就算有冰窖,也不可能存放这么多吧?”
这个问题很快传到了萧煜等人耳中。
萧煜正泡在浴桶里,听到这个消息后眉头紧锁:“制冰不难,难的是储存。”他用手指轻轻点着水面,“这得挖多少冰窖才够...”
“要不...”有人小心翼翼地提议,“去问问大嫂?”
话音刚落,众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那位大嫂的手段,他们可是领教过的。从马蜂到银棘草,一个比一个狠。这种时候去打扰她,怕是要自讨苦吃。
萧煜站在定国公府的围墙外,仰头望着那堵熟悉的高墙。初春的风还带着几分寒意,吹得他的衣袍微微作响。墙面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映入眼帘,那独特的笔触让他不禁勾起嘴角。
身旁的南安郡王等人也都神色各异地打量着墙面。阳光下,那些稚嫩的字迹显得格外醒目,。
“这字迹,一看就是那丫头写的。”南安郡王忍不住笑道,眼中带着怀念,“记得当初她第一次练字时,可是把整个书房都给毁了。”
东乐侯世子摇头叹气,目光落在墙角那片萎靡的银棘草上:“写都写了,种那些银棘草还有什么意思?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我倒觉得挺可爱的。”萧煜轻摇折扇,眼中带着笑意。折扇上精致的纹路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映衬着他温和的面容。
墙内突然传来一个气鼓鼓的声音:“谁说我可爱!”那声音里带着几分恼怒,却又透着几分孩子气的任性。
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春风拂过,带来一阵尴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