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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会躲。”鬼影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解释自己的无能。
“会躲?”萧玦嗤笑一声,“那就把她藏身的那片海,给我煮开了,烧干了。我倒要看看,没了水,她这条鱼还能蹦跶到哪儿去。”
“遵命。”鬼影不敢有丝毫辩驳。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细小的竹管,双手奉上:“主上,郡主府加急密信。”
萧玦接过竹管,从中捻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
疯犬护食……
这四个字,像一把钥匙,捅开了原主记忆的某道闸门。
无数混乱的、属于另一个“萧玦”的记忆碎片,呼啸着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
安乐郡主,月娘。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宫装,美得像一团燃烧的烈焰,眉眼间却尽是高高在上的刻薄与残忍。
那张脸更是熟悉,因为她分明和秦绵绵长得一模一样。
一瞬间,萧玦还以为秦绵绵也穿越过来了。
但是他知道不可能。
月娘和他身体原来主人的这个面具男人的羁绊很深。
男人既是她的主人,也是她的师傅。
而那个时候,秦绵绵还在现代和自己一起想尽办法找佛头佛手和佛舍利。
但是为什么?
长相一样,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萧玦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那张薄薄的纸条,在他掌心被碾成了齑粉。
原主的记忆里,月娘冷酷无情,一直以折磨裴应见为乐。
如今却像疯狗一样护着他?
“变数……”萧玦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喜欢变数。
一潭死水的棋局最是无趣,只有浑水,才好摸鱼。
“鬼影。”
“属下在。”
“传令下去,所有暗桩全力搜寻姜飞飞的下落。”萧玦的声音恢复了平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找不到,就都不用回来了。”
鬼影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骇然,却还是沉声应道:“是。”
“另外,备车。”
“我要亲自去一趟安乐郡主府。”
……
这一觉,月娘睡得极沉。
像是要把积攒了多日的疲惫与心神耗损,尽数补回来。
梦里光怪陆离,却再没有那声“绵绵”,也没有那双能将人溺毙的温柔眼眸。
直到窗外天光大亮,她才在一片混沌中,缓缓睁开了眼。
头还有些昏沉,四肢百骸都透着股懒怠。
一名侍女见她醒了,连忙端着水盆凑上前,小心翼翼地伺候:“郡主……”
话音未落,月娘便皱起了眉,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想也不想地便是一脚踹了过去!
“滚开!”
铜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那侍女被踹得心口生疼,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连滚带爬地缩到了角落。
月娘烦躁地坐起身,**发胀的太阳穴,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习惯性地喝道:
“裴应见呢?死哪儿去了,还不滚进来伺候!”
声音出口,她自己先是一怔。
屋里死寂。
那名被踹倒的侍女抖得更厉害了,用蚊子般的声音回道:“郡、郡主……裴公子他……他还在昏迷着……”
昏迷……
这两个字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昨日种种,那些失控的、陌生的、让她惊惧的情绪,连同那张惨白却温柔的脸,瞬间回笼。
月**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难看至极。
她猛地掀开被子,自己动手穿衣。
动作粗暴,仿佛在与自己置气。
往日里那些名贵的丝绸衣衫,此刻在她手里像是几块破布。
简单束好长发,她看也未看屋里跪着的侍女,径直冲了出去,目的地正是关押裴应见的那间卧房。
可当她一把推**门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屋里,空空如也。
床上被褥凌乱,屋内其他东西纹丝未动,却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她冲到床边,伸手一摸,触手冰凉,显然人已经离开许久了。
他不见了。
那个让她心烦意乱的源头,那个她以为被自己牢牢攥在手心的玩具,不见了!
一股比昨日被那声“绵绵”击中时,更强烈、更暴戾的狂怒,轰然炸开!
“人呢!”
月**嘶吼声,尖锐得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守在院外的几名侍卫和负责照料的下人闻声,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齐刷刷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郡、郡主恕罪!属下……属下不知啊!”
“昨夜换班时,人还好好的……”
月**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一寸寸扫过他们惊恐的脸。
她没有再问,只是缓缓地,勾起一抹残忍到极致的笑。
“不知?”她轻声重复,声音却比寒冰还冷,“那就用你们的命,来填他的空位吧。”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闪,已到一名侍卫面前。
那侍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便被她纤细的手掌,轻飘飘地印在了天灵盖上。
颅骨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屋里,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鲜血和脑浆,溅了她满脸。
她却连眼睛都未眨一下,舔了舔唇角的温热,脸上那抹癫狂的笑意更盛。
“都杀了。”
她对身后闻讯赶来的护卫下令,语气平静得可怕。
一时间,惨叫声、求饶声响彻庭院,又很快归于沉寂。
浓郁的血腥味,将整个院子都浸透了。
“玄七!”
月娘站在一片血泊中央,火红的裙摆被鲜血染得更深,像一朵盛开在地狱的曼陀罗。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单膝跪地。
“属下在。”
“把他给我找回来!”月**声音里压抑着疯狂,“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回来!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遵命。”
玄七垂着头,领命而去。
只是转身的瞬间,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讥诮。
找?
主上亲临在即,他为何要找一个,注定会被玩死的玩具。
……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
月娘没有回房,就那么站在血腥气冲天的院子里,等着。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日头渐渐偏西,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