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动作看似慌乱,实则目标明确。
裴应见眼神一凛。
目光一凝,裴应见身形动了。
他不再试图突围,反而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径直朝着人群中几道若隐若现的黑影反扑过去。
他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直取要害。
“噗!呃……”
混乱的人群中,几声短促的闷哼几乎同时响起,几名混在宾客中,正悄然逼近的黑衣人应声倒地,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对方人数不少,且配合默契。裴应见虽厉害,一时也难以尽数清除,反而被数人缠住,陷入僵持。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一个衣着简单、容貌普通的男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裴应见身侧,悍然出手。
他动如鬼魅,仿佛凭空挪移一般,先前还隔着数人,下一瞬已近在咫尺。
没有兵刃,只是一只看似寻常的手掌,沉沉拍向裴应见的肩井穴。
裴应见心头警铃大作,此人气息内敛至极,先前竟丝毫未察觉。
此刻一出手,掌风未至,一股阴冷锐利的劲道已压迫而来。他急忙拧身回防,短刃向上封挡。
“砰!”一声闷响。
裴应见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从对方掌心传来,手臂剧震,险些握不住短刃,脚下更是不由自主地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此人功力之深,远超先前那些杀手。此刻更是看清,不是别人,正是那夜舞会上,他曾暗中评判过的萧公子身边那个深不可测的仆从。
那仆从一招得手,毫不停歇,身影如附骨之疽欺身再上,双掌翻飞,招式简朴无华,却大巧若拙,每一击都直指裴应见的要害,逼得裴应见只能全力招架,攻势完全被压制。
这仆从的武功路数怪异,沉稳中透着狠辣,裴应见越斗越是心惊,不过十余招,已然险象环生,左臂被掌风扫中,火辣辣地疼,额角也见了汗。
再这么下去,裴应见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当心!”秦绵绵一直留意战局,见状不妙,娇喝一声,身形一晃,从袖中疾射出三枚飞镖,成品字形射向那仆从的面门、咽喉和心口。
那仆从眼神一寒,攻向裴应见的招式略缓,手腕一抖,袍袖鼓荡,竟将三枚银针悉数卷入袖中,未伤分毫。
这刹那的停顿,给了裴应见喘息之机。
可也正是因为秦绵绵出手相救,吸引了裴应见刹那的注意力,旁边一直伺机而动的另外两名黑衣人抓住了这个转瞬即逝的空当。
他们本就不是以裴应见为首要目标,此刻见有机可乘,立刻如饿狼扑食般,绕过激战中的裴应见和那仆从,直扑向毫无反抗之力的姜敬意。
姜敬意转身就跑,然而他学了很多本事,却偏偏不会武功,更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一人伸手如爪,精准地扣住了姜敬意的后颈,另一人则迅速从怀中摸出一块布,狠狠塞进了姜敬意刚张开的嘴里,让他后面的呼救声尽数化为呜咽。
“四叔!”秦绵绵惊呼出声,想要上前,却被那仆从一道凌厉的掌风逼退。
裴应见一刀逼退眼前的强敌,同时也想回身救援,那仆从却如影随形,攻势更加凌厉,显然是要将他死死缠住。
转眼间,姜敬意已被那两名黑衣人制住,其中一人反剪其双手,另一人则用臂弯勒住他的脖子,拖着他迅速向人群外退去。
一声低沉的轻笑从不远处传来。
轮椅碾过甲板的轻微声响在混乱中格外清晰。
萧公子带着那个神秘女人,在一众黑衣仆从的簇拥下,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抬了抬手,那些原本与裴应见和秦绵绵缠斗的黑衣人立刻停止了攻击,如同潮水般退到了他的身后。
方才还扣着姜敬意喉咙的那个黑衣人,也松开了手,但依旧将他牢牢控制住,押到了萧公子身边。
“熊先生,这里没旁人什么事了。”萧公子看也没看甲板上惊魂未定的人群,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熊先生立刻挥了挥手,带着手下的人开始疏散甲板上的其他宾客。
很快,原本拥挤混乱的甲板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秦绵绵、裴应见,以及被挟持的姜敬意,和萧公子一行人。
海风吹过,带着一丝血腥气。
萧公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脸色发白的姜敬意,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姜四先生,久仰大名。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给舍妹表演一个节目。”
他身旁的女人闻言咯咯笑了起来:“哥哥,什么节目?快开始呀,我都等不及了!”
萧公子伸手,轻轻**着姜飞飞的头发,语气温柔得令人发寒:“就叫……活人钓鲨鱼,如何?”
甲板上的温度瞬间又低了几个度。
把活人当鱼饵扔下海里去,这还真是这个残忍的京圈太子爷能干得出来的事!
而他做的这一切,竟然只是为了给他旁边的那个女人——他自称是他妹妹的女人——找点乐子罢了。
姜敬意一听,脸立刻垮了。
萧公子却好像更舒心了。
他仔细欣赏着姜敬意三人的表情。
“我这个人,就喜欢看别人绝望的样子。尤其是像姜四先生这样,平时故作风雅的人物。”他慢慢说着,突然转变话锋,语气变得残忍至极,示意手下,“把他绑结实了!扔下去,看看能不能引来几条大家伙。”
两个黑衣人立刻上前,拿出绳索就要捆绑姜敬意。
姜敬意脸色煞白,仿佛就要认命。
然而,就在绳索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刹那,姜敬意原本瑟缩的身体猛地一挺,忽然伸脚,鞋尖看似随意地在萧公子轮椅的一个轮子上轻轻一磕。
这一下动作极快,又藏在身体的死角,旁边两个正要捆绑他的黑衣人根本没有注意到。
然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磕,萧公子身下的特制轮椅却发出了几声细微的机械声响,仿佛齿轮错位。
下一秒,原本平稳停着的轮椅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前猛冲而去,在甲板上划出一道歪斜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