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宋业志的脸庞显得格外阴沉，那熟悉的轮廓此刻竟让她感到一丝陌生。
“回老家？”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你让我放弃？”
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马雅燕下意识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外套。她能感觉到指尖的冰凉，却比不上心底的寒意。
宋业志眼神阴郁，嘴角紧抿，语气强硬：“要么回去，要么给我生个男娃，你自己选。”
“你疯了吗？”马雅燕眼眶发热，声音哽咽，“我还在上学，怎么可能生孩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现在就是飘了！”宋业志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视着她，“忘了是谁供你上学的？家里省吃俭用供你念书，你倒好，一天天在城里过起小姐瘾来了。”
马雅燕心如刀绞，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何尝不知道家里不容易？可她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困在那个小山村里。她抬头看着宋业志，那张曾经让她心动的脸此刻显得如此陌生。
“他爹，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她声音颤抖，“我保证...”
“没得商量！”宋业志打断她的话，态度强硬，“不答应，以后就别想要钱了。”
马雅燕泪如雨下，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认真的。寒风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电影院门口。
“今天的电影真不错。”钱凤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出电影院。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地上像一幅剪影画。
周二虎跟在她身后，眼神痴迷地望着她的背影：“凤儿，我送你回家。”他伸手想去拉她的手。
钱凤巧妙地避开，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她看着周二虎油腻的发型和宽大的西服，心中的厌恶更甚。一个刚从看守所出来的混混，也配碰她？
“二虎，你知道吗？”她状似无意地开口，“"雅韵"服装店最近生意特别好，听说林玉环都准备开分店了。”
周二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跟我有啥关系？”
“是吗？”钱凤冷笑，“那你就甘心被她害得进看守所？”
周二虎攥紧拳头，指节发朱：“凤儿，别提这事了。”
“别送我，我自己能走。”钱凤加快脚步。
“这么晚了不安全，前两天胡同口还有人被抢...”
“你烦不烦？”钱凤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怒视着他，“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周二虎愣在原地：“凤儿，你这是怎么了？”
“你要是个男人，就该给我出这口气！”钱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什么意思？”
“林玉环害你进看守所，你就这么算了？”钱凤冷笑，“算我瞎了眼，看上你这个窝囊废。”
周二虎急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别走！你说怎么办？”
钱凤甩开他的手，压低声音：“去偷她店里的衣服。”
“这...”周二虎犹豫了。
“怎么？不敢？”钱凤嘲讽地看着他，“那就别缠着我了。”
周二虎咬牙：“敢！”
夜色渐深，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林玉环和韩秋生刚从纺织厂谈完生意回来，车子停在服装店门口。
“韩哥，这是我店里新进的羊绒衫，送你和嫂子各一件。”林玉环将精心包装的衣服递给韩明敏。
韩明敏连连推辞：“这太贵重了，玉珠，你这孩子...”
“自家人，别客气。”林玉环笑道，眼神真诚，“要不是韩哥帮忙，这批布料哪有这么好的价格。”
谈妥了布料的事，她让工厂直接送货到镇上，只留了几匹在手边。
“秋生，明天你去北边跑一趟。”回程路上，她对韩秋生说。
“去北边？现在天气这么冷...”韩秋生有些犹豫。
“对，羊绒衫在那边应该有市场。”林玉环解释道，“趁着年底，多跑几个地方看看。”
韩秋生点头：“马上就去抢车票。”
林玉环又打电话通知了杨辉准备接货，电话那头传来杨辉爽朗的笑声：“放心，都安排好了。”
挂断电话，她又拨通了姜姨的号码：“姜姨，把这些布料通通裁成大喇叭。”
“喇叭裤？”姜姨有些疑惑，“现在还没人穿这个呢。”
“相信我，很快就会流行起来。”林玉环语气坚定。
一切安排后夜深了，街道上只剩下零星的行人。林玉环站在店门口，看着街道尽头的霓虹灯，心中盘算着未来的计划。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的暗巷里，周二虎正躲在阴影中，眼神阴鸷地盯着这间店铺。
“人走了。”周二虎站在对面的制衣铺里，目送着周秀兰锁门离开的背影。他搓了搓已经冻得发红的手，呵出的白气在玻璃上结成一层薄霜。
屋内，褚卫国和钱凤正围着火盆取暖。煤炭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看到二虎进来，褚卫国笑着招呼：“外头冷，快来烤火。”
火光映照在褚卫国的脸上，那抹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的目光阴鸷地望向对面店铺的方向，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哥，我得去叫人，晚上行动要多找几个帮手。”二虎搓着手说道，声音里带着些许紧张。
“路上小心。”钱凤难得温柔地叮嘱了一句，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火盆上跳动的火苗上。
二虎顿时激动得脸红，慌乱中差点被门槛绊倒。他笨拙地扶着门框，像个毛头小子般手足无措。
待人走后，褚卫国笑道：“表妹，这二愣子倒是个好用的。不过这主意确实高明，既能报仇又能赚钱。”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响声。
想到那些五十块一件的羊绒衫，他眼中闪过贪婪之色。火光在他的瞳孔中跳跃，仿佛燃烧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欲望。
钱凤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林玉环那**人，这次非得让她倾家荡产不可。”她紧握的拳头因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钥匙给你，后屋有煤，我得回去看看家里，孩子和他娘都病了。”褚卫国起身穿衣，动作显得有些仓促。
“表哥不留下？”钱凤抬眼看他，目光中带着几分质疑。
“这事还是交给你们年轻人。”褚卫国含糊其辞，避开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