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昨天剩下的饭菜还整齐地摆在橱柜上。她将铝制饭盒放进蒸锅，又往灶膛里添了两块煤。随着火苗渐渐窜起，屋子里也暖和了些。
“花赵，该吃早饭了。”她端着猫食碗走到客厅，却发现这位平日里高傲的主子正趴在暖气片旁打盹。
听到动静，花赵慵懒地抬起头，眯着眼打量碗里的食物。片刻后，它竟然扭着圆滚滚的身子，一脸不屑地回到了自己的窝里。
“这可是剩下的红烧鱼啊，”林玉环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挠着它的下巴，“你这个小祖宗，越来越挑剔了。”
花赵依旧保持着高冷的姿态，只是尾巴尖微微抖动，显然对主人的讨好还算受用。
“好吧好吧，”林玉环无奈地笑道，“明天我去市里给你买新鲜的小鱼，这总行了吧？”
听到“小鱼”两个字，猫咪尖尖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但依旧倔强地不肯回头。这副傲娇的模样，让林玉环忍俊不禁。
吃过早饭，林玉环开始忙活手头的活计。家里一床顾建阳用了好几年的棉被里子需要续补，这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她将针线筐搬到客厅，借着明亮的天光，仔细查看布料的破损情况。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随即传来熟悉的声音：“玉环，在家吗？”
是马小月来串门了。
“快进来，”林玉环一边应声，一边起身开门，“外面冷，我刚烧了水，给你泡杯茶暖暖。”
马小月搓着发红的手走进屋，“可不是嘛，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诶，你这是在补被子？”
“是啊，趁着天气好，把这些活都干完。”林玉环给马小月倒了杯热茶，“你也来搭个手？”
“正好我也没事。”马小月脱下外套，熟练地拿起针线。
两个女人一边聊天一边干活，屋子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氛。花赵也凑过来，时不时用爪子拨弄掉落的线头，惹得两人笑个不停。
“你家那位最近工作忙不忙？”马小月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问道。
“还行吧，就是天冷了，我总担心他值夜班的时候受冻。”林玉环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前两天给他织了条围巾，可他说不好意思戴，怕被同事笑话。”
“男人嘛，都这样要面子。”马小月笑道，“我家那口子更甚，连毛衣都不肯穿，说穿了显不出军装的板正，老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林玉环留马小月吃饭，但被她婉拒了。
“改天吧，今天家里还有些事要处理。”马小月穿上外套，“对了，你发给杨辉的那批衣服，有消息了吗？”
提起这事，林玉环的眉头微微蹙起，“还没有，这都半个月了。”
“别着急，杨辉做事向来稳妥，不会出问题的。”马小月安慰道。
送走马小月后，林玉环继续忙活。直到太阳西斜，男人们快要下班的时候，她终于将一条单人褥子缝制完成。
收拾完针线，她开始准备晚饭。虽然生活简单，但她总想着法子让饭菜可口些。从柜子里翻出一小块腊肉，配上新鲜的白菜，再炒个土豆丝，一顿简单却温暖的晚餐就准备好了。
顾建阳回家又是一顿猛夸，然后吃完饭继续吃老婆。
第二天一早，顾建阳刚出门上班，猫主子就开始闹腾。它不停地挠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真是拿你没办法。”林玉环无奈地起床，“你和你那个主人一个德行，都是吃货。”
简单收拾完，林玉环裹紧大衣出了门。寒风呼啸，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刚走到楼下，就听见隔壁传来叶家婆媳的争吵声。
“我辛辛苦苦伺候你们一家，想吃点零嘴怎么了？”年轻媳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家里本来就紧巴巴的，吃饱了还吃啥！”婆婆尖锐的声音透过墙壁传来。
林玉环加快脚步，不愿多听。可还没走出单元楼，就被赵玉兰追上了。
“弟妹，等等。”赵玉兰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红晕。
林玉环心里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果然，对方掏出五毛钱，期期艾艾地开口：“麻烦帮忙捎点桃酥回来呗？”
看着赵玉兰略显憔悴的脸，林玉环心里一软，但还是实话实说：“嫂子，现在桃酥要七毛一斤，还得有粮票。”
“这样啊...”赵玉兰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这样吧，”林玉环想了想，“我帮你买五毛钱的，粮票我来想办法。”
“真的？太谢谢你了！”赵玉兰眼睛一亮，连忙将钱塞给林玉环。
市里的供销社食品部里，林玉环运气不错，买到最后一条小鱼。趁着人不多，她又添置了些日用品，这才往回赶。
回到家，猫主子立刻闻到鱼腥味，兴奋地围着她转圈。林玉环将小鱼煮熟，放凉后撕成小块喂给它。
看着花赵狼吞虎咽的样子，林玉环忍不住笑了：“就你这个吃相，也不知道像谁。”
接下来的日子，林玉环在家织毛裤，逗猫，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只是每当想到寄给杨辉那里的衣服，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她时常看着日历发呆，按理说杨辉应该已经收到货了。这批衣服可是她攒了好久的钱，要是能赚些利润，就能给顾建阳添件新棉衣了。
其实她不知道，此时的杨辉已经想出了新的销售方案。他没有在城里死守，而是选择去周边的富裕村庄兜售。
毕竟年关将至，农村刚分了工分，手里都有余钱。再加上城里的新款式在农村还是稀罕物，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这天下午，林玉环终于等到了好消息。
“林玉环同志，您的挂号信！”
她起身开门，接过那封盖着邮戳的信件。拆开信封，杨辉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信中详细记录了这批衣服的销售情况，以及下一步的经营建议。
“这小子，倒是会玩饥饿营销。”林玉环将信纸折好，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布满划痕的铁盒，小心翼翼地将信件放进去。
坐回缝纫机前，她的眉头却渐渐皱起。货源是发展生意的根本，没有货源，再好的计划也只能是空中楼阁。
尤其是在被褚卫国那样恶心过之后，她更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想起那天的遭遇，林玉环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