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罗盘的卦象突然凝固。
苏芸指尖悬停的星火里,浮现出混沌初开时的记忆碎片——清气与浊气交织的漩涡中,两道纠缠的星髓轰然炸裂,化作青白两道流光坠落洪荒。
“原来我们......”
她突然翻转手腕,燃烧的婚书残页映出惊悚倒影:白衣苏芸的瞳孔深处,分明跃动着与初代大司命如出一辙的青铜火!
“终于发现了?”
初代大司命的残躯在罗盘重组,青铜面具下渗出黑金血液:“你以为自己逃得出星轨?混沌双生子注定相杀相噬!”
三百道青铜锁链应声绷直,贯穿苏芸四肢的刹那竟发出凤箫合鸣的乐音。
剧痛让她看清真相——每道锁链末端都系着半块玉佩,正是三百年前婚宴上她亲手为叶天佩戴的定情信物!
“星轨嫁接要成了!”
蓑衣老者的残魂突然燃烧,化作流光撞向祭坛。
青铜柱表面剥落出客栈婚房的壁画:红烛摇曳的梳妆镜里,苏芸右手握着玉梳,左手却在镜面倒影中握着青铜**。
叶天虚影突然按住她颤抖的手腕:“看星火里的倒影!”
燃烧的婚书灰烬中,浮现出完全相反的轮回记忆——客栈柜台前打算盘的始终是苏芸,而抱着《九幽录》推门而入的青衫客,眉心血痣与叶天如出一辙!
“我们......被调换了......”
苏芸的嫁衣突然褪色,三千青丝寸寸成雪。
那些被篡改的记忆在星钥灼烧下重新排列:三百年前真正掀起盖头的人,是戴着青铜面具的初代大司命!
“现在明白这局棋的妙处了?”
初代大司命抬手撕开胸膛,跳动的青铜心脏上缠满红线:“每次轮回你们都互换身份,连自己究竟是星髓还是祭品都分不清!”
洛水突然沸腾,河底升起三百口青铜棺椁。
每口棺材里都躺着相拥的尸骸——左侧永远穿着叶家服饰,右侧永远戴着苏芸的凤冠!
“双生子每世相杀,血祭能量通过婚约红线反哺混沌。”
初代大司命扯动红线,叶天虚影突然发出惨叫。
苏芸惊觉自己掌心延伸出同样的红线,正源源不断吸收着对方消散的星髓。
“该结束了。”
青铜罗盘轰然坠落,卦象定格在“归妹”之位。
苏芸看到最恐怖的画面:所有青铜棺椁里的“叶天”尸骸,脖颈处都刻着她的星钥印记!
剧痛突然贯穿天灵盖,苏芸的白发末端开始结晶。
她终于看清星火核心的真相——那里悬浮的根本不是叶天的心脏,而是被三百道婚约红线缠绕的混沌胚胎!
“你以为的轮回,不过是胚胎吞吐的梦境。”
初代大司命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现在,该让真正的星髓归位了。”
三百青铜锁链同时发力,苏芸被拽向燃烧的胚胎。
在即将触碰的刹那,她突然咬破舌尖,喷出的金血在虚空画出往生阵最后一笔!
“你忘了最重要的东西——”苏芸染血的手指突然刺入自己星璇,扯出半枚跳动的青铜钥匙:“客栈那晚交换的,不止是婚书!”
钥匙**胚胎的瞬间,整条洛水突然静止。
初代大司命发出惊恐的咆哮:“不可能!这枚钥匙明明在......”
“在第三百次轮回时,就被叶天藏进了星钥。”
苏芸的嫁衣尽数崩裂,露出爬满星纹的肌肤。
那些纹路竟与青铜棺椁上的铭文完全相反,每一笔都散发着破除宿命的气息。
混沌胚胎突然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金光从裂缝中迸射,照出令所有人窒息的景象——胚胎深处沉睡着两个相拥的婴儿,他们的脐带纠缠成青铜罗盘的形状!
“这才是真正的双生子......”
叶天虚影突然凝实,抬手抚上苏芸的后背。
两人的星纹在触碰的刹那完美嵌合,形成完整的周天星斗图。
初代大司命的青铜面具轰然炸裂,露出与叶天完全相同的面容:“你们竟敢......”
“该醒来了,哥哥。”
苏芸突然流下血泪,星钥化作流光刺入对方眉心。
初代大司命的身躯开始龟裂,裂缝中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客栈婚房里燃烧了三百年的龙凤烛泪!
洛水河床突然翻转,露出下方庞大的青铜宫殿群。
每座宫殿的匾额上都刻着同样的生辰——正是苏芸与叶天在初代轮回时的降生之日!
“原来我们才是......”
叶天虚影突然实体化,胸口星璇处插着半截玉梳。
苏芸颤抖着摸向发间,取下的凤钗末端赫然是另外半截!
当两截玉梳拼合的瞬间,整座青铜宫殿群响起晨钟暮鼓。
沉睡在混沌胚胎中的婴儿突然睁眼,他们的瞳孔里流转着超越时空的星轨。
“以双生星髓为引——”苏芸与叶天异口同声,玉梳在掌心燃起透明火焰:“斩!”
初代大司命的身躯突然坍缩成奇点,三百口青铜棺椁同时开启。
历代轮回中的“苏芸”与“叶天”尸骸走出棺椁,手捧星火走向混沌胚胎。
“你们疯了?!这样连存在的痕迹都......”
“这才是真正的往生策。”
所有轮回中的苏芸突然微笑,身影在星火中接连消散。
混沌胚胎表面的裂痕越来越多,最终轰然炸裂成漫天星砂。
叶天在强光中握住苏芸的手:“怕吗?”
“只要星轨上有你的温度。”
星砂坠落如雨,青铜宫殿开始崩塌。
苏芸看到震撼的景象:每个消散的“自己”都化作星纹,正在重绘破碎的周天星图。
当初代大司命最后的惨嚎消散时,洛水河畔的芦苇突然开满星辉花。
三百婴儿的魂魄悬浮在花海上空,他们胸口的族徽正在褪去青铜色泽。
“该说再见了。”
叶天的手掌开始透明化,星纹顺着指尖流向苏芸:“记住,客栈永远开着......”
“等等!”
苏芸突然扯断婚约红线,将两人手腕牢牢系在一起:“这次,一起走。”
晨光刺破云层的刹那,青铜罗盘彻底消散。
洛水河面倒映出的不再是阴郁天空,而是浩瀚无垠的璀璨星海。
最后一粒星砂坠落时,初生的朝阳里传来婴儿啼哭。
摆渡老人撑着竹筏靠岸,船头放着的正是那本《九幽录》,泛黄书页间夹着朵新鲜的星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