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行驶的较慢,周蓝伊三人总算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北郊的庄子。
几人到时,庄子的管事陈伯已经带着人守候多时。
见到那辆牛车,众人眼中一愣,这是他们家大小姐吗,怎会坐牛车来此?
而陈伯早已得到府里的消息,对此并无惊讶,恭敬道:“大小姐车马劳累,小的命人准备了热饭热菜,可要先用些?”
周蓝伊刚一下车,桃花眼在众人身上一一划过,随即道:“摆饭吧。”
这些人,都还算安分,庄子上的人,就是比府里人心眼子少。
在场众人都是心头一惊,大小姐打量的那一眼,时间不长,但总觉得自己似乎被她看透了!
有些邪门,陈伯想着。
他只听说大小姐不似寻常乡野女子那般怯懦畏缩,却不想大小姐竟有这般气场,只一眼便让人心惊,看来他行事得再小心些。
周蓝伊看着面前的清淡素菜,暗自点头,庄子上的人上道。
“小的听我家那口子说,大小姐不食荤腥,特地请了附近庙里的斋菜师傅做的,可还合您口味?”大小姐脸上冷冷清清的,看不出喜怒哀乐,又怕她觉得怠慢,陈伯解释道。
周蓝伊微一颔首,“尚可。”
他家那口子,指的应该是曾被她教训过,冯氏身边的陈嬷嬷,两人身上有红线牵连。
陈伯如释重负,“那小的便安心了,您慢吃,有什么需要尽管叫小的,小的先告退了。”
“下去吧。”周蓝伊通身气派摄人,哪有半点儿乡野村妇的模样?
等人一走,周蓝伊也不想再装,整个人一松,对两丫鬟道:“坐下一起吃吧。”
灵芝早已习惯,没有推辞,听话的坐下。
灵汐却面露羞赧,“奴婢怎能与小姐同桌?灵芝快起来!”
周蓝伊将她一把拉下,教育道:“方才在牛车上就好的,旁人不在时,我们便没有主仆之分,你不坐下吃,是嫌菜太素?”
“自然不是……那奴婢恭敬不如从命了。”灵汐见小姐坚持,只得从了。
坐下后,灵汐一个劲儿地替周蓝伊布菜。
周蓝伊瞪了她一眼,“你吃你的,别管那么多闲事。”
被骂了的灵汐,心里却喜滋滋的,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跟随小姐的决定,异常正确。
几人用过饭,陈伯来报。
“大小姐,隔壁校场的官兵来了,说想在后山砍几颗老松树。”
“这隔壁是谁的校场?后山老树还有几棵?”周蓝伊问道。
她来前了解过,这庄子由于经营不当,遭了虫害,老树新树怕是没剩几棵好的了。
这要是再给人砍了,她拿什么翻本儿?
陈伯还未答,门外一男子朗声道:“吾乃上官校尉,今日校场来了贵客,特来向庄上买两棵老松木,打些桌椅柜子,可否通融一二?”
周蓝伊着人拉来屏风,隔着屏风与上官校尉对话,“校尉言重了,您既说买,给够银子,我们没有不应的道理。”
她一出声,外间沉默了片刻。
正疑惑间,听到外面男子惊喜道:“大小姐,怎么是您?”
这声音,是有些熟悉,“你是?”
“我是墨棋,上官墨棋,与您见过的。”
墨棋?
“你不是相……”周蓝伊忽然意识到什么,住了口,又道:“既是熟人,你带人去后山砍吧。”
他应该是颜叙珩的暗桩。
上官墨棋开朗道:“好,等砍完我就送银子来。”
随后铠甲摩擦的‘铿锵’声渐渐远去。
陈伯脸色极不好看,没想到大小姐初回虞京,竟与上官校尉相识,校尉虽只是六品军官,但收拾一些地痞流氓也足够了。
一会儿他通知的债主就要上门,他得多耽误些上官校尉的时间,让他没工夫管这闲事才行。
“大小姐,小的去给校尉大人领路。”陈伯找借口道。
周蓝伊挥了挥手,“去吧。”
“灵汐、灵芝,帮我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
坐了一天牛车,风尘仆仆的,她得好好洗洗。
“是,小姐。”
她刚洗没多久,庄子大门便被“砰砰砰”,催命似的敲响。
门外还响起凶神恶煞地声音,“你们管事的呢?欠我们一千两不打算还了?赶紧滚出来!”
庄子上一婆子哆嗦道:“几位爷稍等,老婆子我去通禀一声。
正在沐浴的周蓝伊听到婆子来报,吩咐道:“灵汐、灵芝,你们俩去镇镇场面,别让那些流氓胡来。”
“是,小姐。”
等两丫鬟到门口时,就听到门外的人吼的很凶。
债主领头人云虎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钱!”
底下人附和,“还钱!还钱!还钱!”
灵汐让人打开大门道:“诸位稍安勿躁!待我们主子弄清原委,自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云虎满脸络腮胡子,眼睛瞪地像铜铃,喝道:“那叫你们主子快出来!一千两银子拖了一年多,兄弟们饭都快吃不上了!”
灵芝叉着腰,问道:“你说欠钱就欠钱,借条、收据、凭证可有?”
云虎一挥手中棍棒,“你们莫不是想赖账?兄弟们,给我进去砸!”
灵汐、灵芝挡在门前,喝道:“你们这般嚣张,可知道我们主子是谁?”
“我管是谁,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天不还钱,都给你砸干净!”说罢,云虎抄着家伙便要硬闯。
两丫鬟对视一眼,默契出手。
砰砰砰怦。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几个壮汉都哀嚎着倒地,棍棒掉落。
庄子上的人看的呆住,大小姐身边的丫鬟,都这么厉害?
为首的云虎捂着自己被差点被踢断的小腿骨,龇牙咧嘴道:“欠债不还,还打人,有没有天理了!”
周蓝伊便是在这时出现,清甜嗓音蕴着怒意,“欠你钱就要进屋打砸抢掠,你们这行径,与土匪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