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鹤想给秦靖澜打通讯。
他的手指动了动，紧握的双拳又松开。
他的面前，是一个不太高的土堆。
铁锹还躺在一旁，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连带着院子里的血迹一起。
那些被时眠杀死的联邦士兵的尸体，早已被事后清理现场的联邦人带走，只留下了满院的痕迹。
温予鹤知道，面前的土地下，躺着他的孩子亲手埋葬的养母。
时婉……
温予鹤呢喃着她的名字。
“谢谢你。”
他在心里无声地说。
这是他的孩子长大的地方……温予鹤打量着这个院子，然后看向了院子里的一个躺椅。
他的宝贝……平时是不是会躺在那？
温予鹤抬脚缓缓走过去。
秘书长眼疾手快地想要擦掉躺椅上的灰尘，却被温予鹤伸手制止。
顾封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帝国的陛下坐到了满是灰的躺椅上……顾上将不忍直视。
“陛下……”顾封寒犹豫着说，“您老坐着舒服吗？”
温予鹤轻飘飘地瞪了他一眼。
顾封寒脸皮极厚，就当没看见：“能开始行动了吗。”
温予鹤看着他，沉默了许久。
无人打扰。
半晌，空气中散开了一声叹息，带着一些无奈的忧伤和悲凉。
“拍个照吧。”
他想把幼子生活的地方永远留念。
……
时眠和秦靖澜两个人住在皇宫里，孤零零地等着。
秦星衍和秦溯辰不常回来，他们似乎在忙什么，总是住在学校。
空荡荡的皇宫里一时没了人，但好消息是，时眠和秦靖澜终于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吃饭。
面对面。
即使吃的很安静。
秦靖澜放下筷子，迟疑地问道：“你想出去玩吗？”
时眠摇摇头。
他最近没什么精神，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不想。”
秦靖澜无声地叹气。
“别担心他们。”
时眠怎么能不担心。
他夜夜难以入眠，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幸好还有主脑陪着他。
大概是顾封寒不在的原因，小狐狸这两天也总是蔫蔫的……时眠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小狐狸这么喜欢顾封寒。
简直是生理上的吸引。
自己和顾封寒的匹配度这么高吗？
时眠心想。
看来……等他们回来之后，是时候拽着顾封寒去做一个匹配度检测了。
匹配度是匹配度，朋友是朋友，伴侣是伴侣，值得惋惜的是，时眠把这三者分的很清。
匹配度高又不意味着一定要在一起。
更何况他和顾封寒是好朋友。
哪有朋友对朋友下手的？
时眠内心极其坦荡。
……
白驹过隙，三天一晃而过。
离入校考核还有四天。
从联邦返回帝国还需要几个小时……时眠数着日子，知道温予鹤他们大概还有几天就要回来了。
时眠有点紧张。
他每天起床之后总是要对着镜子练习好久……练习怎么笑最好看。
他想给温予鹤留下最好的印象，即使他已经回来很久了。
但这是他第一次叫他……时眠忍不住幻想起来。
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刚成年的小殿下心里满是对未来的畅想。
还有四天。
中午吃完饭后，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息。
他沉浸在对未来重逢的期待中，然后被一阵急促的警报拽回了心神。
警报声很大，似乎响彻整个帝国，一时间，所有人都躁动起来。
皇宫的走廊里响彻着脚步声和喊叫声。
“怎么了？”
时眠诧异地问。
主脑确实愣了。
它对接了帝国主脑的信息，自然知道这声警报意味着什么。
这是……帝国陛下手腕上那检测生命体征的主脑发出的警报，这样的频率……主脑有点不敢开口。
是陛下驾崩。
它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强力打开。
“眠眠！”有些狼狈的秦靖澜推开门，一把拽住时眠的手腕。
“跟我走。”
时眠被他拽的一个踉跄，他注意到了秦靖澜脸上和衣服上的灰尘。
他也注意到，今天秦靖澜罕见地穿了一身作战服。
“父亲，怎么了？”
秦靖澜的唇崩成一条直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即使在计划之中，但自己不在爱人身边，他还是放心不下。
“眠眠……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冷静。”
时眠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他的声音都害怕的颤抖：“怎么了……”
秦靖澜严肃地看着他：“你爸爸他……”
门外的侍者们替他说了答案。
“陛下驾崩了！有人攻打皇宫！快保护小殿下。”
时眠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的眼神瞬间冰冷下来，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说……什么？”
他刚准备好……刚准备好叫他一声“爸爸”，温予鹤怎么就死了呢？
时眠愣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流淌下来。
“我是……亲人的克星吗？”
……
“为什么？”
养母因他而死，亲人在他回归后又丧命。
时眠接受不了。
小狐狸在他一旁，发出痛苦的嘶吼。
秦靖澜瞳孔骤缩，忍不住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
“时眠……别这样。”
“你要相信我们，相信爸爸，好不好？”
时眠泪流满面，怔愣地看他。
“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