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请了两天假。
直到校长打来一个电话。
他瘫在床上,电话响起来的一瞬间,几乎要跳起来。
看到是校长打来的电话,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正常一点。
“张校长。”
“宋文,明天学校全体老师开工作大会,你还需要请假吗?”
宋文:“我一定到场。”
张校长:“你班上那个周月佳的事情,处理得不错,但也要记得后续安抚,不要让那些家长闹起来,学校的声誉是第一位。”
宋文:“我知道的,放心吧校长。”
挂了电话,他看到妻子发来的消息——
【粥在保温壶里,起来记得热一下。】
还有上寄宿初中的儿子发来的消息:
【妈妈说你身体不舒服,老爸你注意休息。】
他欣慰地笑了一下。
将自己收拾好,他觉得自己已经满血复活了。
来到学校里,光荣墙上,去年的优秀教师里,自己的照片放在第一个。
一切都很好。
宋文走到了教室前。
不知道为什么,他眉梢在**,总觉得自己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深深吸了一口,他推开门,微颤的瞳孔定格的一瞬间,整个人僵硬住了。
林岁坐在座位上,一手拿着笔,歪头正在做题。
午后的阳光落在少女的侧脸,岁月静好的模样。
宋文浑身冰冷的同时,心中竟然涌上一阵出奇的愤怒。
这种愤怒令他头脑一阵阵发晕,一股血液涌上头顶——
“林……岁!”
林岁惊讶抬头,清澈的杏眼透出一点疑惑:“宋老师?您叫我?”
其他的同学们也都抬头,奇怪地看看宋文,又看看林岁。
宋文死死掐住掌心,努力抓住头脑中的唯一一丝清明。
冷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没事。”
强压着心头难以言说的情绪,愤怒,恐惧,疑惑,震惊,
宋文在同学们疑问不满的眼神中,勉强上完一节课。
期间,他还莫名朝着课代表发了火。
一节课下来,宋文匆匆离堂。
林岁手撑着脸,歪头看向夏楚风:“宋老师今天好奇怪啊。”
夏楚风皱眉:“是的,家里出事了?一副臭脸,给谁看呢。”
林岁一脸认真:“可能就是家里出事了吧。对了,我今天晚自习不上了,要是老师问起来,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
夏楚风一愣,似乎不想表现出关切,但是又憋不住想问,
半天憋出一句:“你能有啥事?”
林岁笑得纯然:“确实不太舒服,我要去一趟医院,拜托了。”
“我才不帮你和老师说”夏楚风嘟哝一句,撇开头,耳尖却有点红。
昨天模考的试卷开始发,但是发到最后,也没有林岁的。
她左右看了看,跑到讲台上找了一会儿,才在地面的角落看到自己的试卷,皱起来了,被踩了一脚。
现在班上没有任何人和林岁说话。
这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霸凌,谁让林岁和周月佳吵架,导致了周月佳跳楼呢。
高中生的心中总是有一股坚决的正义感,他们满怀热血,认定了什么,就要为什么出头。
至于真相——他们都亲眼看到了,难道还有假的?
之前对林岁的排斥更加直接一点,直到前几天林岁在班上发了疯,他们就变成了冷暴力。
林岁捡起试卷,站了一会儿。
夏楚风“嗤”了一声,“无聊。”
大概是林岁和他道了歉,他现在对林岁没有那么厌恶,又不屑于孤立。
可是他也没有觉得其他人做的不对。
林岁慢慢走到一个男生的座位前,拿起手上的试卷,平静地问:
“为什么把我的试卷拿出来仍地上还踩了一脚?”
男生没说话,只是嘲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挥挥手,像是赶走一个苍蝇。
旁边有人发笑:“林岁,你的试卷说不定只是不小心掉出来了,你被害妄想啊?”
所有人都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林岁盯着面前的人,“上面是你的脚印,为什么呢,你凭什么觉得你们有资格这么做?”
男生终于抬头,一脸不耐烦:“就算是我又怎么样,你要不要告老师啊?”
大家的笑声更大了。
林岁的语气却没有一丝变化,
“霸凌我会让你们很有成就感是吗?你们觉得自己是正义使者,其实什么都不是,
“们只是享受审判别人的**,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你们真的很蠢,被人当枪使。”
男生周围的一些人因为这些话而愤怒起来,
“林岁你哪来的脸说这些话?”
“滚啊你恶不恶心!”
“**吧装什么装。”
林岁忽然笑了一下:“你们希望我死,是吗?
“那我死后变成鬼,一定会每晚去你们家里,看看你们到底开不开心。”
少女漆黑的瞳孔扫视一圈,脸上的笑意竟是让人背后发凉。
她面前的男生情不自禁闭上了嘴,心脏怦怦跳。
班上一片安静。
林岁收回目光,将试卷扔到了**桶里,拍了拍手上看不见的灰尘,坐回了座位上。
“**,**。”有人暗骂,互相使了个眼色,作出恶心的鬼脸。
夏楚风面色复杂地看着林岁,张了张嘴,到底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晚自习前,林岁跑出教室,给秦牧打了个电话,
“警察叔叔,在忙吗?”
秦牧正在周月佳留下来的课本上寻找蛛丝马迹,接到电话立马站了起来:
“不忙,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没有,”林岁的声音带着笑意,很甜,“我要去个地方,一个人不敢去,叔叔可以陪我吗?”
秦牧皱眉:“你要去哪,这个时间不上晚自习?我要打电话给你班主任了。”
林岁:“你一定会有收获的,拜托了,好不好~”
秦牧沉默了半晌:“你在哪,我去接你。”
林岁甜甜地笑了起来:“谢谢叔叔,校门口接我就好。”
秦牧开车到的时候,校门口只有林岁孤零零一个人。
初夏的夜风微凉,他都穿了个外套,小姑娘却只有薄薄的一件衬衫。
秦牧下车,将自己的外套扔给林岁,又给她开了车门:“穿这么少,你家长不管你?还有,别叫我叔叔,我也就比你大10岁。”
林岁乖乖接住,上车,朝着秦牧笑:“好的哥哥。我没家长,爸妈离婚各自有家庭,没人管我。”
秦牧愣了一下,收回目光,看向前面,“去哪?”
林岁朝他眨眨眼:“按我说的走就行,一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