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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残阵遁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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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乱流的撕扯感如跗骨之蛆，远比上次更加狂暴、无序。萧砚的身体如同狂风中的破麻袋，被无形的巨力疯狂撕扯、抛甩。体表新生的肌肤瞬间崩裂出无数细密的血口，淡金色的血珠刚渗出就被乱流卷走。丹田内刚刚稳固的破军星婴剧烈震颤，刚刚弥合的裂痕边缘再次泛起微光，八颗灵纹之心的光芒也摇曳不定。
“呃！”剧痛让萧砚眼前发黑，他死死咬住舌尖，强行保持一丝清明。断穹剑横在胸前，剑格处那圈微亮的雷霆星环爆发出最后的紫金雷光，竭力撑开一片丈许方圆的雷罡领域，将最致命的乱流切割阻挡在外。
不能晕过去！晕过去就彻底完了！
他强忍着神魂欲裂的痛苦，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疯狂催动天璇锁印！
“天璇！定锚！！”意念如同咆哮。
---嗡！！！！！！
布满裂痕的天璇锁印剧烈震颤，一道微弱却坚韧的星辰秩序之力强行透出，并非防御，而是如同抛入狂涛的锚链，艰难地感应、捕捉着外界混乱空间乱流中，那属于主物质界的、相对稳固的星辰坐标波动！这是天璇锁作为星辰灵器最基础、也是此刻最救命的能力——空间坐标感应与稳定！
混乱无序的撕扯中，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古老星辰气息的“引力”被锁印艰难捕捉！方向——斜下方！
“就是现在！断穹！破！”萧砚眼中厉芒爆射，不顾经脉撕裂的剧痛，将残余的灵力尽数灌入断穹剑！
剑身嗡鸣，雷霆星环光芒大放！一道凝练的紫金雷罡并非斩向乱流，而是狠狠劈向那感应到引力波动的方向！
嗤啦——！！！
空间被强行撕开一道边缘流淌着雷浆的裂缝！一股带着尘埃与腐朽气息的微弱气流涌入！
萧砚毫不犹豫，身化一道黯淡青影，裹挟着断穹剑撑开的雷罡领域，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扎入裂缝之中！
---砰！！！！！！！！
沉重的撞击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萧砚感觉自己狠狠砸在了一片冰冷坚硬、布满厚厚尘埃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喉头一甜，大口淡金色的血液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眼前瞬间被黑暗笼罩。
这一次，连强撑的意志都在剧痛和透支下彻底崩溃，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未知地域，一片死寂的废墟。
断穹剑斜插在萧砚身旁布满灰尘的地面，剑身黯淡，雷霆星环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整个人趴在冰冷的、由某种巨大黑色岩石铺就的地面上，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体表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和撞击造成的淤青，淡金色的血液在身下汇聚成一滩小小的血洼。
废墟广阔而荒凉。残破的巨大石柱如同巨兽的肋骨，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倒塌的宫墙绵延，雕刻着模糊不清的星辰与古老生物的图腾，早已被岁月和尘埃覆盖。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埃味和一种万古死寂的苍凉。灵气稀薄得近乎于无，只有一丝丝若有若无、带着衰败气息的星辰之力在废墟间游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一天。萧砚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比上次更加深沉的剧痛和虚弱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只能看到头顶灰蒙蒙、仿佛永远笼罩着尘埃的天穹。
“咳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部的刺痛。他尝试内视，心瞬间沉入谷底。
体内情况比上次坠入森林时更加糟糕！强行撕开空间裂缝和承受乱流冲击，让他本就未痊愈的伤势雪上加霜！经脉如同被彻底犁过一遍，寸寸断裂、淤塞，灵力运转彻底停滞。丹田内，破军星婴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布满裂痕的形体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微的“沙化”迹象，仿佛随时会溃散成星尘！八颗灵纹之心彻底熄灭，死寂如同顽石。天璇锁印裂痕加深，反馈极其微弱。唯有心脉深处那缕星火印记，依旧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温热，证明着林婉清的存在，也带来持续不断的灼痛感。
境界再次暴跌！勉强维持在筑基初期，且根基严重受损，战力十不存一！比一个强壮的凡人好不了多少！
更要命的是，他清晰地感应到，两股强大而充满恶意的灵识，如同跗骨之蛆，正在这片废墟外围的广袤区域疯狂扫荡、探寻！一股冰冷浩瀚，带着星辰的秩序与滔天恨意（守星一族星溟长老！），另一股阴寒污秽，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贪婪（寒煞老祖的元婴！）！
他们追来了！而且速度如此之快！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
“呃…”萧砚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和神魂的眩晕，挣扎着想撑起身体。然而，仅仅是抬起手臂这个动作，就耗尽了他刚刚凝聚的一丝力气，手臂无力地垂下，再次牵动伤势，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不能动…不能暴露一丝气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痛苦。他立刻停止所有动作，如同死物般趴在冰冷的尘埃中。心神沉入丹田，不顾刺痛，强行以微弱的意念催动天璇锁印的最后力量！
“天璇…拟态…寂灭…”
---嗡！！！！！！！
锁印极其微弱地震颤了一下，一道若有若无的星辰秩序波动扩散开来，艰难地覆盖住萧砚残破的身躯。这股波动模拟着废墟中弥漫的衰败星辰气息和万古死寂，将他自身最后那点微弱的生命气息和灵力波动，完美地掩盖、融入这片死亡的环境之中。此刻的他，在外部灵识感知中，就如同废墟里一块冰冷的黑石，一堆不起眼的尘埃，毫无生命迹象。
完美敛息！这是天璇锁在绝境中最后的庇护！
他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如同冬眠的蛇。断穹剑静静插在旁边，剑格处的星环光芒彻底隐去，如同凡铁。唯有心口那缕星火的灼热，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也是催命的符咒，提醒着他敌人正在逼近。
废墟之外，灰蒙蒙的天空下。
星溟长老悬浮在半空，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他手中托着一面布满裂痕的星辰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指向废墟深处，却又被一股衰败混乱的星辰力场所干扰，无法精确定位。
“该死的孽障！该死的寒煞老魔！”星溟低声咒骂，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星炽长老陨落时的惨状犹在眼前。他不敢再像星炽那般冒进，更忌惮那潜伏在暗处、如同毒蛇般的寒煞老祖元婴。
“搜！给本长老一寸寸地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注意警戒！提防那老魔偷袭！”星溟厉声下令。残余的守星族人个个带伤，脸色惊惶，却又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结成防御阵型，小心翼翼地降落在废墟边缘，一道道探查星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残垣断壁。
另一边，一团更加稀薄、几乎与废墟阴影融为一体的灰白死气，在倒塌的巨大石柱阴影中缓缓蠕动。寒煞老祖的元婴虚影更加黯淡，裂痕加深，气息比之前更加萎靡，但眼中的怨毒和贪婪却炽烈得如同鬼火。
“小畜生…躲得倒是快…还有那守星的狗崽子们…”他死死盯着守星族人搜寻的方向，又警惕地感知着四周。“老祖我伤势太重…不能硬拼…等！等他们找到那小畜生，或者…找到能补充老祖元婴本源的宝贝…”
他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将自身死气收敛到极致，潜伏在阴影中，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废墟深处，尘埃之下。
时间在极度的煎熬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守星族人的探查星辉数次从萧砚藏身的区域扫过，最近的一次几乎擦着他的后背掠过。那冰冷的星辰威压和磨灭之力，让他枯竭的经脉都感到刺痛，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全靠天璇锁的完美拟态敛息，才险之又险地避过。
他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五感提升到极致。耳中传来守星族人小心翼翼的脚步声、翻动碎石的声音、以及他们压抑着恐惧的低语。更远处，废墟的死寂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些细微的、令人不安的窸窣声，像是某种潜藏在地底的生物被惊动。
饥饿、干渴、剧痛、虚弱…如同无数只蚂蚁啃噬着他的意志。体内的灵力彻底枯竭，破军星婴的“沙化”迹象似乎又扩大了一丝。天璇锁印的裂痕在持续催动下，也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不能睡…不能放弃…婉清…星火印记的灼热是他唯一的支撑。
就在这时，他紧贴地面的脸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有规律的震动！这震动并非来自守星族人的脚步，而是源自地底深处！带着一种沉重、缓慢、仿佛巨大心脏搏动般的脉动！
同时，识海中那死寂的地脉灵纹之心，在这股微弱脉动的刺激下，极其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一股几乎无法察觉的吸力产生，艰难地捕捉着那从地底传导而来的、精纯而厚重的大地脉动之力！
虽然微弱，但这股力量厚重、承载、充满生机！如同久旱的河床渗入一丝地泉！它无法修复伤势，却瞬间稳住了他即将崩溃的体力，甚至让破军星婴那“沙化”的趋势都极其微弱地停滞了一瞬！
“地脉…节点？”萧砚心中猛地一凛！他强忍着剧痛，将心神沉入识海，不顾一切地催动那刚刚亮起一丝微光的地脉灵纹之心！
---嗡…嗡…
吸力如同细小的根须，艰难地向下延伸，贪婪地汲取着地底深处传来的脉动之力。一丝丝浑厚、承载的能量涌入体内，如同在崩溃的堤坝下打入了一根微小的木桩。
这发现如同黑暗中的曙光！他立刻尝试沟通其他灵纹之心！
“光曜…感应！”意念锁定识海中黯淡的光曜核心。心念催动下，光曜核心极其微弱地亮起一点炽白光芒。顿时，他对周围环境中极其稀薄的、来自穿透尘埃云隙的微弱天光之力，感应清晰了一丝！丝丝缕缕几乎不可见的纯净光能，被艰难捕捉、汲取，融入体内，带来一丝微弱的净化与温暖，驱散着侵入肺腑的尘埃死气。
“噬渊…吞！”他意念转向噬渊灵纹之心。微型黑洞在识海中艰难旋转，如同濒死的饿兽，艰难地捕捉、吞噬着空气中游离的、驳杂的负面能量——废墟的衰败死气、守星族人残留的磨灭之力、甚至地底深处那脉动中蕴含的一丝古老怨念…将其转化为精纯的黑暗本源，再被灵生（生死）灵纹之心艰难转化的生机所引导，融入枯竭的经脉。
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却如同在沙漠中收集露水，每一滴都弥足珍贵！
萧砚如同一个在绝壁上抠着岩缝向上攀爬的求生者，利用八灵纹之心这最后的“工具”，在死亡的边缘，艰难地收集着每一丝可能的力量，维持着这具残躯不散。
他保持着绝对的静止，心神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一边催动灵纹汲取能量，一边感知着外界守星族人的动向和地底那神秘的脉动来源。时间在无声的对抗中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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