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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一时间，宁燃也不禁皱着眉头发出痛哼。
这股疼痛来得太没来由，而且根本无法去压制。
毕竟一般的疼痛是来自于躯体，而这股疼痛是直接从意识上产生，又想用意识来抗衡自然是再困难不过。
好在宁燃的意志力强得可怕。
在维持了一段时间后，他适应了这股疼痛，并开始在疼痛的刺激下分析起形势。
很快，宁燃就明悟过来，应当是自己释放出的那一丝意识在时间法则之力中出现了排斥反应，而后这丝意识又和自己产生了联系，将排斥反应产生的疼痛感引到了自己身上。
疼不疼的倒是不重要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继续同这丝外在的意识建立好联系，而后明确它为什么会和时间法则之力出现排斥反应，这排斥反应到底出在了哪里，又当如何解决。
他稳住心神，当即用外在的意识查探起时间法则之力内部。
这不查探不知道，一查探吓一跳。
若是用便于理解的事物来比喻、解释的话，时间法则之力就像是火源，外在意识就像水源，二者相生相克，向来只有一方能够存续，无法融为一体就此共生。
也正是因为二者极度克制，才会出现排斥反应，叫宁燃都差点被疼得晕厥过去。
不过这一点并没有打击到宁燃。
他早就知道意识不会很轻易地和时间法则之力完成融合。
否则要真是这么简单，像归元大陆里的修行者有不少都在时间法则之力上拥有了悟道的造诣，他们其中不可能没人尝试过将意识注入到时间法则之力之中。
因此。
若要明确地描述当下的形势，便是宁燃知道了目的地，知道了方向，接下来只剩下长途跋涉地朝着目的地行进了，也就是想办法让这两种相生相克的东西融为一体，同时保证它们不会被改变。
如何让火焰在水里燃烧，让水在火焰中流动？
这并不算是个不可攻破的难题。
因为意识和时间法则之力是克制，但也不是真的和水火一样，到了必须一方死一方生的地步。
宁燃可以修改自己的意识，也可以一定程度上干预时间法则之力的具象化，这也就让他具备了最基础地让二者融合的能力。
“那就试试看！”
宁燃目光变得坚毅，他说做就做，当即在虚空中停留，开始干预意识和时间法则之力，让二者从排斥转为融合。
这一过程不难也不容易。
说不难是因为思路很明确，不会像一开始习悟那般迷茫，犹如在黑暗中行走。
说不容易，则是因为哪怕思路明确，想要完成这一点也很困难，需要耗费相当的时间。
万幸的是刚弄了几个时辰，宁燃心里就有了些数，他预估出自己大概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就能让二者完成融合，从而助力自己踏入时间法则之力的成道境界。
只要能够成功，在这里停留十年，也是相当值得。
然而。
变故发生了。
正当宁燃准备全心全意地推动二者融合时，凭借强大的感知力，他忽然间觉察到附近的数个世界的法则之力都开始飞速流逝，整个世界也在随着法则之力的消逝而逐渐萎靡。
“嗯？”
突如其来的异状吸引去了宁燃的注意。
他扭头看去，目光中除却疑惑还闪过了一丝忌惮。
不对劲。
第一，法则之力流逝是从自己停留开始的，怎么会这么巧，自己刚停下来它们就开始流逝了？
第二，就算真这么巧，也至多是一个世界。可为什么偏偏周围的多个世界，都同步开始了覆灭？
这相当地不符合常理。
而在已知世界覆灭和通天渊，即吞噬之神脱不了干系的情况下，宁燃突然目露惊色，产生了一种猜想。
眼下想要解释这一切，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都是吞噬之神所为。
刚好是自己停下步伐以后周围出现了这么些个，也只能说明吞噬之神这么做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至于他为什么要当着自己的面摧毁世界。
不用多想，宁燃也很清楚，只能是吞噬之神知晓了自己根本没想与之合作，套出地图，单纯是为了拉来其他神尊支援。
吞噬之神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去往神洲，所以才动用这种手段想要阻拦、威胁自己。
而吞噬之神是如何知晓自己说谎的？
这自然是因为玄霄子、引灵槊早就进入了黑暗空间，开始破坏其中的吞噬之力。
吞噬之神只要稍微细想一下，就能看出宁燃和玄霄子、引灵槊是一伙的，玄霄子、引灵槊过来，就是为了拖延他复生的进度。
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想为了晚一点暴露，暂且不进入黑暗空间进行破坏，那等多久最为合适？
五年？
二十年？
五十年？
一百年？
没人说得准吞噬之神到底还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复生，因此也就没人敢冒着风险去等。万一为了晚一点暴露，没有急于进入黑暗空间，然后等到了吞噬之神的复生呢？
那之前的努力都将白费。
接下来所有人都得承受吞噬之神的怒火。
所以，在赌不起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第一时间进入黑暗空间拖延吞噬之神的复生进度，亦在第一时间暴露出了他们的计划。
吞噬之神在诸天万界中布置了通天渊，借此专门榨取法则之力来加速复生。
自己还没有离开诸天万界的区域，被吞噬之神用通天渊确认方位也不算意外。只不过吞噬之神还没有复生，通天渊也无法直接在虚空中把自己吸进去，他也就只能通过榨取临近的世界，来威胁自己。
不过，宁燃觉得此举不单单是为了威胁自己。
这十有八九是吞噬之神做的两手准备。
如果能通过加速、加量的摧毁世界、生灵，来威胁到自己不敢轻举妄动那最好不过。
可要是此招行不通，吞噬之神对自己抵达神洲的时间也大概有数，可以通过全力运转来加速复生。
诚然，全力运转之下动静会闹得很大，和他蛰伏七万年的作风严重不符，稍有不慎便会被远在神洲的神尊们觉察，引来灭顶之灾。
但宁燃的行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的复生计划，他除了表现得更激进，放手一搏，别无他法。
可以说，吞噬之神已经竭尽了全力。
在背水一战之下，难题抛到了宁燃的手中。
走？
还是救？
救的话，在吞噬之神的全力吞噬之下，自己需要马不停蹄地帮助无数个世界封闭通天渊入口，哪怕帮助一个只需要两天的时间，只要吞噬之神有心，也可以借此反向拖延自己去往神洲的时间。
走？
自己还有大概四百八十年的路程。
当确认了自己不会回头，下次再回来必定会带着十二神尊赶尽杀绝，吞噬之神在这四百八十年会势必不会坐以待毙，他将不惜一切代价地尽可能吞噬世界。
在他火力全开中。
四百八十年，又会有多少个世界覆灭？多少生灵消亡？
这一数字不可估量。
这么看，还是走最划算，留在这里也不会让吞噬之神真正停止吞噬，而自己与吞噬之神的合作完全破裂，之后吞噬之神复生也绝不会给自己留条生路。
唯有去往神洲，寻求到十二神尊的帮助，才能永绝后患，让诸天万界再也不必担心这样不明不白地毁灭。
但这些只是表象。
实际上的抉择要复杂得多。
留下，看似毫无希望。
但吞噬之神全力运转动静闹大，亦有可能引起神尊们的注意，最终自取灭亡。
走，也并非稳操胜券。
依然是吞噬之神全力运转的情况下，他的复生速度无疑会加快，原本可能需要六百年，那么眼下便只需要三百年的时间就能复生。一旦在这三百年内其他神尊没有觉察到吞噬之神的存在，一切就都完了。
到时吞噬之神复生，君临虚空，宁燃怕不是才刚赶了一半多的路程。
故而，宁燃想要做出抉择，就要充分考虑到不同的形势，选择那条相较之下最为稳妥的道路前行。
那么是留下等待十二神尊觉察到吞噬之神的存在，还是争取在三百年内抵达神洲？
前者最为轻松，只要留下，时不时做出要去往神洲的姿态，吞噬之神便会一直保持高调的速度进行复生。
只不过，前者相当于把诸天万界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概率上。
而后者，只要宁燃能够保证在三百年内将空间法则之力突破到成道，那么就有着充足的信心在吞噬之神复生之前抵达神洲。
这点需要分外努力，能否成功，只取决于自己。
或许将这个选择抛给他人，他人会选择前者，毕竟前者的概率要显著的更高一点，并且能够尽己所能地多封闭一些通天渊入口，挽救不计其数的生灵。
可宁燃，还是想要选择后者。
他不想把整个诸天万界的命运，都这么丢给概率去决定。
人要怎么活。
应该由自己走出来。
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也是因此才走到了今天。
“呼……”
良久过后。
宁燃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继续专注地融合意识、时间法则之力，想要先完成这一步，再去正式决定往后的路。
也不知是吞噬之神搞得鬼，还是心理暗示作祟。
在融合意识、时间法则之力的时候，宁燃总感觉附近几个世界生灵的哀嚎声冲破了空间屏障，跨越虚空，回荡在自己的耳畔。
而不管这是吞噬之神在竭力地想要干扰自己的神智，还是自然出现的心魔，留给宁燃的也只有将之克服。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要拯救诸天万界吗？现在我们的世界就快要被通天渊所吞噬掉，你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过来，只需一天的时间就能帮我们封闭通天渊的入口，你为什么不来？
——你背负着我们的信任，最后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
——要是你就这么离开，最后也没能拯救诸天万界，你难道不会愧疚吗？
——你凭什么认定你是诸天万界的救世主？谁能够保证我们这些即将灭亡的世界之中，不会存在着那个能够拯救诸天万界的真正希望？
一道道质问声在心中回荡。
宁燃深吸一口气，心如止水地回答道：
“我并非不想救，并非坐视旁观。”
“我是诸天万界唯一的希望，那便理应具备大局观。”
“我若留下，十二神尊也没有来，那么诸天万界就是现在没有消亡，也会在不日之后被吞噬之神所吞噬。”
“只有我离开放手一搏，才能为诸天万界争取到生机。”
“的确，在这期间会有大量的世界、生灵灭亡，沦为代价，但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我不会为此承担什么心理负担，毕竟有我没我，吞噬之神都会残害这些世界、生灵。”
“而我自始至终都致力于拯救诸天万界，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不论出现什么危险、诱惑，都不会影响我笔直地朝着我的目标前进……”
“若需背负一时骂名，便背。若需背负一世骂名，那也背。”
“真正的强者，是不会被这些所牵扰内心，做出让自己真正后悔一生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