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山站起身来,在狭窄的屋内来回踱步,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忧心忡忡地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冯梅她们娘几个留在屯子里,只要手脚勤快,吃喝肯定是不愁的。可要是都跟着去了城里,花销可就大得没边儿了,吃的、穿的、住的,样样都得花钱。王知青,你真的想好了吗?”
王占星连忙说道:“大队长,我想得无比清楚。冯梅和孩子留在屯子里我实在放心不下,不是我信不过您和其他乡亲们,我知道大队干部们和热心的社员都会关照她们母子。
但我放心不下的是冯梅的继母一家。当初我和冯梅的事儿,大队长您也是清楚的。自从我和冯梅结婚后,就和她爸还有继母断绝了往来。
之前有我在家守着,他们老老实实的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我去城里读书,把她们娘几个留在这儿,我怕他们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大队长,您也知道,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万一她们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啊。”
赵大山停下脚步,目光紧紧地盯着王占星,似乎要将他的灵魂看穿,仔细考量他话语中的真实性和决心。
良久,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感慨道:“王知青,你可真是难得的好男人。这屯子里都在传,说你考上了大学,就要做那抛妻弃子的陈世美,嫌弃梅子了。
等他们知道你要带梅子和孩子一起去城里,可不得被狠狠地打脸。梅子能嫁给你,那是她修来的福气,王知青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冯梅跟着你不会吃苦的。行啦,我这就给你们开介绍信。”
王占星满心感激,连声道谢。他双手接过介绍信,走出办公室,阳光洒在身上,可他却感到肩头沉甸甸的,那是家庭与未来赋予他的双重责任。
回到家,冯梅正在院子里晾晒衣物,夏日的微风拂过,衣袂飘动。两个孩子在一旁嬉笑玩耍,清脆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王占星轻轻走上前,将介绍信递给冯梅,温柔地说:“梅子,介绍信开好了,咱们一家人要一起去城里了。”
冯梅接过介绍信,手微微颤抖,眼中瞬间泛起泪花,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真的吗?咱们真能一起走?我还以为……”
王占星轻轻拥她入怀,柔声道:“傻姑娘,你还以为我是哄你开心呢。这几天你把家里的东西好好收拾一下,咱们提前去北京,得先把你和孩子安顿好了,我才能安心上学。”
接下来的日子,一家人在忙碌中度过。收拾行囊时,每一件旧物都勾起一段回忆,让他们对这片生活过的土地愈发不舍;告别乡亲时,一句句叮嘱饱**浓浓的情谊,让他们对未来又多了几分期待。
当王占星拖家带口去上大学的消息如一阵旋风般在黑水屯传开后,社员们的反应犹如热油锅里滴入了水珠,瞬间炸开了锅。
时值农忙,可这消息的吸引力太大,社员们纷纷撂下手中的锄头,三五成群地聚在田埂边、树荫下热议起来。
年逾古稀的李奶奶满脸褶子都因惊讶而挤到了一起,她磕了磕手中的烟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疑惑:“这大学不是只供学生读书的地儿吗?咋还能带着老婆孩子一块儿去?这能成吗?”
旁边的张二婶立刻接过话茬,忧心忡忡地说道:“可不是嘛,城里干啥不得花钱呀,吃喝拉撒哪样不要钱。就凭王知青那点补贴,咋养得活一家子哟,往后有苦头吃咯。”
可年轻力壮的赵大哥却不这么认为,他满脸钦佩,声音洪亮地说:“你们可别小瞧了王占星!他敢带着全家去,肯定心里有底。这才是有担当的男人,考上大学了,不嫌弃老婆孩子,要我说,这日子往后指定越过越好。”几个年轻小伙在一旁不住点头,眼神里满是对王占星的赞赏与认可。
人群中,也有人想起了之前的风言风语,忍不住拿出来打趣。孙大姐捂嘴轻笑:“之前那些嚼舌根,说王知青考上大学就要当陈世美的人,这下可被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人家王知青不仅没抛弃糟糠之妻,还把老婆孩子照顾得周周到到。”这话一出口,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不过,更多的人则是从王占星的举动里看到了希望。老队长意味深长地说:“王占星这孩子,给咱屯子开了个好头。以前咱都觉得大学遥不可及,现在看来,只要有本事、有决心,带着家人一起过上好日子不是梦。往后咱屯子里的娃,都得向他学习!”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执一词,整个屯子沉浸在一片热烈的讨论氛围中。但无论看法如何,王占星的选择都如同一颗石子,在黑水屯的平静湖面上激起了层层涟漪,让每个人都开始对未来有了新的思考与期待 。
听到冯梅一家要去城里的消息,冯梅的继母刘翠兰的肺都要气炸了。
“这死丫头,竟然要去城里!咱的好日子算是彻底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