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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夜,花市灯如昼。
蓦然间,洛云舒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词。
今夜是元夕夜,她不曾身处花市,却看到了灯光将夜空照亮得如同白昼的美景。
眼前的廊子里,各色的花灯挂了两排。
花灯的样式也各不相同,有画着彩绘山水、花鸟的宫灯,有兔子灯,走马灯,还有荷花灯,各式各样,不一而足,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时候,耳边传来裴行渊的询问声:“好看吗?”
“好看。”洛云舒回头,撞进裴行渊盛满笑意的眼眸里。
他笑得那样开心。
这会儿,下人都不在。
洛云舒走上前去,踮起脚,吻住了裴行渊的唇。
花灯潋滟,照着这一对亲密无间的璧人。
……
元宵节过后,各个衙门里要开始办公。
但,开始办公之后,就发现衙门里少了些人。
这些是被贤嫔等人收买的人。
但,贤嫔是后宫嫔妃,她所做的事情不能公之于众,不然,就被认为是君王无能,连自己的后妃都无法约束。
最终,这件事被算到了定国公头上去。
原本,因为脂粉的事情,牵扯到了苏家,也就牵扯到了定国公府。
昭远帝原先也发愁没法子处置定国公府,因着贤嫔的事情,刚好可以放到定国公头上去。
定国公有这个能力。
私底下,他的手段也没那么光明磊落,只不过一时间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这下,贤嫔等人所做的事直接让定国公背了黑锅。
偏偏,定国公还无法辩驳。
当然,定国公所背的这些黑锅仅限于宫外。
在宫内发生的事情则被隐藏了下来。
毕竟,宫女、后妃,乃至禁军之中都被人安插了奸细,这是奇耻大辱,是不可能公布出去的。
昭远帝丢不起这个脸。
直到出了正月,这件事才算是完完整整地办了下来。
定国公结党营私,收受贿赂,再加上私占田地等数项罪名,最终数罪并罚,罚没白银二十万两,并褫夺定国公的爵位。
但,念在定国公府世代忠心的份儿上,昭远帝为原先的定国公李景隆在吏部安排了一个吏部侍郎的职位。
此举看似是皇恩浩荡,实则是暗藏玄机。
定国公府与其他府邸牵连颇深,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想真正打垮定国公府,仅凭这一次的风波是不够的。
所以,须得让定国公府自己先乱起来。
爵位被夺,只保留官位,且这官位只给李景隆一人。
至于李景隆的那些个兄弟们,官位全部被褫夺,赋闲在家。
正所谓穷生奸计,声名显赫的定国公府落到这个地步,没人会甘心。
而昭远帝要的,正是他们的不甘心。
人一旦开始不甘心,就会借机生事。
内部一开始生事,几乎不用外人动手,他们自己就先烂了。
昭远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一夜之间,定国公府不复存在,换成了毫无气势可言的李府。
但,安国公府却要更惨一些。
原本,在除夕宫宴的时候,霍少远假扮裴行渊,就已经被裴行渊抓到把柄。
再加上这一次贤嫔是在三皇子府被抓到的,而三皇子府和安国公府又有着莫大的联系。
所以,安国公府逃不掉,全员下狱,由刑部会同大理寺彻查。
查到正月底,事情总算是有了眉目。
那个叫刘金华的,实际上是安国公的孪生兄弟。
只不过那时候双生子被视为不祥之兆,故而刘金华从幼年开始就被隐藏,几乎不被人提起。
在安国公长大**之后,家里的长辈更是直接将刘金华赶出了京城。
但,谁都没想到,刘金华竟然结识了尚且待字闺中的贤嫔,贤嫔后来入宫,一对苦命鸳鸯就此分开。
人虽然分开了,关系却没断。
在刘金华的授意下,贤嫔处处帮着霍贵妃,甚至不惜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最开始的时候,霍贵妃甚至不知道这一切。
当然,刘金华做这些也并非是以德报怨,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
他想让安国公府的列祖列宗看看,他并不比安国公差。
他想挣一个从龙之功,将安国公取而代之。
所以,他用了最大的耐心去获得财富,以便贿赂官员,达成自己的私欲。
如此内外结合,才有了贤嫔的无法无天。
这些是东方先生禀报过来的。
裴行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故而有什么事情,东方先生就来柔仪殿禀报。
刘金华的招供是件大事。
听完,洛云舒皱了皱眉。
“有什么问题吗?”东方先生问。
“此人多年来都不显山不露水,为何这一次却选择将一切和盘托出?”
“按照刘金华的说法,是因为他不甘心活着的时候没人记得,死了之后还不被人提起,所以,哪怕是污名,他也照单全收。他要世人记得他,所以他招认了一切。他想让世人知道他本是出身于尊贵的国公府邸,走到这一步,是安国公府的错,不是他的错。”
洛云舒还是觉得不大对,她看向裴行渊,见他同样皱着眉,就问道:“殿下,你在想什么?”
裴行渊的手指在桌案上点了点:“他给出的理由很牵强,我怀疑,他在保护谁。”
东方先生一脸疑惑:“可是贤嫔娘娘已经死了啊。”
“怎么死的?”
“当众被射杀。”
“确认是她吗?”
“众目睽睽之下……”东方先生的话说了一半,又戛然而止。
即便是众目睽睽之下,可这帮人会用针灸改变容貌。
如果被射杀的是假贤嫔呢?
“尸体呢?”洛云舒追问。
“听闻陛下不愿让人认出贤嫔,命人划花了她的脸。”
东方先生话音落下,三人迅速对了一下眼神。
脸被划花,也就彻底无法确认。
直觉告诉他们,只怕昭远帝心里也有数。
死的不是贤嫔。
如果死的不是贤嫔,那么,贤嫔此刻很有可能已经逃离大齐,前往大楚。
这是个隐患。
这时候,东方先生恍然大悟:“所以,刘金华之所以招认,是因为他要保护贤嫔。只要他足够显眼,贤嫔就有被忽略的可能。”
裴行渊面色阴沉:“只怕就是这样。这个刘金华的心思倒是隐秘。”
“能够潜藏这么多年的人,自然不是无名之辈。”
东方先生皱眉:“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裴行渊一锤定音:“安排一下,孤去会会这个刘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