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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程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此行是奉兄长史可法之命，要与高宏图、左懋第等人商议围剿多铎的大计。
进入衙门后，史可程直奔大堂。高宏图早已在此等候，他身着青色官服，面容沉稳。
“高抚台，小弟奉兄长之命，前来商议要事。”史可程拱手行礼。
“史大人请坐。”高宏图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知令兄有何指示？”
史可程正色道：“家兄认为，多铎此番深入山东，已陷入险境。他沿运河而下，占据了德州、安远等地，但兵力分散。我军若能合力围剿，必可将其一网打尽！”
“哦？请详细说说。”高宏图来了兴趣，身子微微前倾。
“多铎所部不过数万，且已疲惫不堪。而我军东有高抚台、左团练等部，西有李总戎、黄总戎诸部，南有家兄驻守曲阜，北有扬州高家军。合计兵力超过三十万！”
“如此说来，确实是个良机。”高宏图捋着胡须沉思。
史可程继续道：“多铎的退路就像一根细线，我军只需切断要道，便可将其围困。届时，这摸金王爷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高宏图站起身，在堂内来回踱步：“史大人所言有理。不过要调动如此多的兵力，需要精密协调。”
“正是如此，所以家兄派我来与诸位商议部署。”
“那得好好谋划。”高宏图停下脚步，“我已让人去请左团练和李总戎，待他们到了，我们细细商议。”
史可程点头称是，想起来时路上看到的情形。自从朱慈烺推行改革以来，山东各地的团练力量确实壮大了不少。特别是在云岭岭区，处处都有训练有素的团练和坚固的堡垒。
不多时，左懋第和李若琏相继抵达。几人分主次落座，开始商议围剿之策。
“我以为，当务之急是切断多铎的退路。”李若琏开口道，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只要断了他的粮道，这支玄军就成了瓮中之鳖。”
左懋第接话道：“不错。我部可以出兵堵截德州至安远一线，切断他们的北撤之路。”
“那南面就交给家兄和高家军。”史可程说道，“我们可以分兵把守运河要道，让多铎插翅难飞。”
高宏图听着史可程描绘三十万大军围剿多铎的宏图伟业，面色平静如水。
“史大人说得好，”高宏图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不过眼下的形势恐怕没有那么乐观。”
他站起身，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前，目光在扬州一带游移。“曹州李总兵刚刚送来塘报，东虏在五月初八攻破龙潭，初九进入扬州，初十一日之内连破沛县、盛县。”
史可程猛地站起，“这三县可曾疏散百姓？高总兵、李总戎是否已经与敌人交锋？”他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和愤怒。
“三县远离敌境，未及疏散。”高宏图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好在这三县人口不多，加起来也就三四千户，周遭乡村也不算富庶，损失尚在可承受范围。”
他转过身，看着史可程继续道：“至于交战……勉强保住性命就算万幸了，与鞑子正面交锋胜算不高。”
“鞑子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史可程一拳砸在桌上，茶杯跳了一下，“曲阜之战，我军不就挡住了吗？”
一旁的李若琏抚了抚胡须，插话道：“那是因为曲阜坚城。若鞑子敢攻打重兵把守的邳州城，高总兵定能将其击退。”
史可程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可鞑子连曲阜城都没敢强攻，仅仅一座土堡就让他们束手无策。就连红夷大炮都奈何不得！”
“土堡能挡住红夷大炮？”高宏图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正是！”史可程兴致勃勃地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比划着，“那土堡以圆木为骨，泥土居中，外以麻袋堆土而成。虽未用夯土之法，工程量却不大。”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家兄在曲阜战后做过试验，两千壮丁配上铁锹麻袋，三两日就能建成一座能抗红夷大炮的堡垒。若再多花些时日，还能修成多角棱堡。配上强弓火铳虎蹲炮，两千人就能挡住上万鞑子！”
“若真如此，倒可效仿洪守畴解盖州之围的法子，步步为营与鞑子周旋。”李若琏叹了口气，“要是早些知道这土包筑堡的妙招就好了，否则也不至于……”
“高抚台，”史可程打断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金陵可有红夷大炮？不如照曲阜丙字号支寨之法修段土墙试试？”
高宏图摇头，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金陵无红夷大炮，但海州有。我定会上奏山东总兵衙门，让他们试验。”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若真能挡住炮击，倒可分兵数路，采用稳扎稳打的推进策略，合围多铎部，一举歼之！”
与此同时，南京大校场上炮声隆隆，硝烟弥漫。
两门五斤霹炮炮喷吐着火舌，实心弹呼啸而出，转瞬间便将三百步外的木靶击得粉碎。木屑纷飞中，炮手们熟练地进行着装填动作，动作整齐划一。
“好！”朱慈烺赞叹道，向一旁的葡萄牙武官竖起大拇指。
这位名叫尼古拉·费雷拉的武官是澳门总督施保罗为太子雇来的炮兵团长。他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一双蓝眼睛炯炯有神。去年年底，他带着百余名葡萄牙炮手和工匠抵达南京，加入了克难新军。
朱慈烺吩咐封思忠从孝陵卫新军中精挑细选出两百多个聪明伶俐的少年，又从各团抽调三百人，加上南京造炮局的工匠，与葡萄牙炮手一起组建了铁卫军炮兵团。
这支炮兵团的编制十分严密。下辖六个团炮连、两个重炮连、一个工兵连和一个辎重兵连。每个团炮连装备六门五斤霹炮炮，分三个排。这些团炮连日后会分配给各个步兵团和骑兵团，成为他们的有力支援。
每个重炮连配备两个12磅红夷大炮排，每连四门，共八门主攻重炮。这些重炮将是攻城拔寨的主力。
此刻试射的正是一个纯中国人组成的五斤霹炮炮排，由封思忠和徐尔默亲自督导。经过费雷拉四个月的悉心教导，这些炮手们终于可以一展身手。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配合默契，每一发炮弹都准确命中目标。
除了炮击，他们还展示了快速转移和展开阵地的本领。炮手们推着炮车，在泥泞的校场上快速移动，转眼间就完成了阵地转换。相比12磅大炮，3磅团炮最大的优势就在于灵活机动。
“太子殿下，”费雷拉用带着岭南腔的生硬汉语说道，“这只是第一阶段训练，还需要与步骑两兵协同。虽然难度很大，但白栋信将军一定能让殿下满意。”
白栋信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挺直腰板，用山西腔应道：“殿下不用担心，这事儿交给我老哥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