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海岛,我家娘子不是人 第19章:鼠疫

元德七年那场鼠疫让八岁的杨浪记忆犹新,他的母亲死了,附近的邻居也都因为那一场鼠疫离开。

冲天的火光焚烧着他们的尸体,发出恶臭的焦糊味。

看见那几只死老鼠漂浮在水面,衙卒落荒而逃,往县衙的方向跑。

杨浪爬起来,裤子已经被积水浸湿,周遭弥漫着一股臭味。

“呕!”

他扶着墙把早上吃的全都吐了出来,眼角泪水滑落。

杨浪现在就一个想法,他想换衣服,用热水把自己全身都烫一遍,他不想染上那个要死人的病。

仲世昌还在等着他们疏通下水道回来报信,结果几个人慌慌张张回来,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

“慢点讲,急什么?”

仲世昌气得摔了手里的东西,越到这个时候越能添乱。

“死老鼠,我们疏通管道的时候发现了死老鼠,数量看着还不少,那边臭死了,但是我们更怕会引出鼠疫。”

哗啦!

仲世昌桌上的东西被他撞翻。

“鼠疫?”

他急得额头直冒汗。

“可确定是鼠疫?”

几人齐齐摇头:“但是那几只死老鼠是真的,积水堵了这几日,万一呢。”

谁敢去赌那个可能,鼠疫一发,是要死不少人的。

仲世昌悔不当初,就不该为了凑那些银子上供把疏通管道的钱给昧下,前些年风调雨顺,也不见下了这么大的雨,哪能想到这一回出事了。

“你们自己不要再出去了,师爷,你让人到各处检查,把县里的大夫全给我叫过来,趁着还未闹出事,要提前防备着。”

仲世昌还算冷静地吩咐下去,那几个从下水道回来的人连带着杨浪,都被关到了一起去,不让他们再与其他人接触。

“快快快,用雄黄艾草把这里里外外熏一遍,接下来每日熏三回,早中晚各一次,将他们方才碰过的东西全都丢出去!”

仲世昌看着他们站过的地方就发怵,小厮来来回回清扫,用艾草仔细熏了一遍。

“你回府传我口信,叫太太和小姐这段时间不要出门,谁也不要见,我待在衙门有事,就先不回去了。”

仲世昌让书童回去传信,他在这边开始预备疫病爆发。

“大人,那板儿要到了问斩的日子,是斩还是不斩?”

师爷过来请示下。

“一个人斩便斩了,拖久了反倒惹得刺史不快,等斩了他,去给刺史送信的时候说一说鼠疫的事情,请刺史帮个忙。”

“是。”

谢枕弦回了家,到了晚上听说鼠疫的消息。

县衙的衙卒给每家每户送了雄黄和艾草,想不知道这事都难。

“定是那排水的通道堵了,积水排不走,会生出这些东西来。”

陈意浓神色凝重,现在送了雄黄艾草可不行,要及时把通道疏通让积水排走,不然事情会更严重。

谢枕弦起身,烧了一锅热水,把自己仔细清洗一番,然后用艾草把屋里都熏了一遍。

“这几日定是出不去了,如今还没乱起来,说明没人得疫病,但后面怎样可就不好说了。”

谢枕弦站在门口看着院中,积水还没蔓延他这边,可这雨也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在板儿问斩的前一天,雨停了,但是太阳没有出来。

外面刮着风,让这夏日变得有些凉爽。

板儿抬头看了眼灰沉沉的天空。

可恨他最后还是没能把那些该死的人全部杀尽,没有给许家报仇雪恨。

板儿闭上眼睛,若老天开眼,该叫那几人得了报应才是。

侩子手举起刀,动作利落。

板儿的头颅骨碌碌滚了下去,血水混入积水中。

“赶紧把这尸体处理了,真是晦气。”

几人抬着板儿的尸体离开,算是交了这差事。

这几天气温凉爽,谢枕弦蒙住口鼻,把院子里的积水清扫出去。

他这儿的积水不多,但以防万一还是给弄到了院门外。

陈意浓站在院子里神色焦灼,这些天都没什么消息传来,也不知那鼠疫怎么样了。

“说起来,这些天也没看到杨浪出现。”

陈意浓转身,那边谢枕弦点燃了艾草开始熏。

“他应该是去疏通管道,为了以防万一,仲县令肯定会把他们给隔离起来。”

陈意浓心说也是。

被他们提了一嘴的杨浪,此时被人摇醒。

“杨大哥,你看小春。”

杨浪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被人拽着站在门口看了一眼。

叫小春的衙卒躺在床榻上,脸色通红,起了高热。

杨浪立马就清醒了,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得病了?”

衙卒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大夫马上来了。”

几个大夫拎着药箱急匆匆地过来,给小春仔细做检查。

杨浪待在另一个房间,和其他几个瑟瑟发抖。

这才七月份,他们居然感觉到了一股寒凉。

不知等了多久,隔壁房子被围起来,杨浪眼神灰败。

“他定是得病了,不然不用这样围着。”

房间里顿时骚乱起来,杨浪缩在角落,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仲世昌也得了消息,“先给他治,若治不好就拖出去烧了。”

大夫连声应是,开始去准备汤药和针灸。

仲世昌才把青阳县的消息送给苏为山,也不知道苏为山能不能给他们一点帮助。

元德七年的鼠疫,那种情况可不能再出现了。

他已经让小厮出去看看青阳县百姓那边怎么样了,但愿能够控制得住。

“师爷,那边疏通了吗?”

“快了,已经清理出来不少东西,积水一点一点渗下去,起码现在水位没再继续涨了。”

仲世昌略略松了口气。

外面浑浊的积水里,飘过几只抖动四肢的老鼠。

“咳咳!”

谢枕弦早间清了积水,总觉得喉咙不大舒服。

“你怎么了?”陈意浓担心地看着他。

“喉咙有些不舒服。”

他煮了碗姜汤服下,心里也没底。

外头传出一阵叫嚷声,谢枕弦站在门口听了听,今日又戒严了,不让他们出房门半步,说是发现了鼠疫患者。

家里的艾草和雄黄所剩无几,谢枕弦还是点上了。

陈意浓双手合十,祈祷着谢枕弦这边可千万不能出事。

但人总是越害怕什么,什么就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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