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栎书睁着肿得只有一条缝的眼睛往上方看。
季怀洲和颜瑾宁的身影已经模糊得看不清。
脑袋疼,到处都疼,季怀洲刚才落下的每一拳都夹杂着要把他弄死在这的狠意。
此时的唐栎书才惊觉今天真的很可能要交代在这了。
以前和季怀洲接触过的那段日子,他有暗中分析过对方的性格。
温和,一看就是个很好得罪的人。
此刻看着季怀洲暴戾的一面,唐栎书的内心害怕到了极点。
他想抬起双手捂住脸,好给自己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然而他的胳膊完全抬不起来,刚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冲到眼前的季怀洲就一把扯住他的胳膊。
拉扯之下,他的手也不知道是骨折了还是脱臼。
毫无退路的唐栎书只能不断求饶,“我错了,我不该动手,别打我了。”
季怀洲保持单膝压在他身上的姿势没动。
他发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唐栎书,思绪却全部被身边的颜瑾宁掠夺。
她放在他脸上的那只手仿佛冷到了他的骨子里。
颜瑾宁轻柔地**他的脸,无比温柔的擦掉唐栎书溅上去的血迹。
“让我来,怀洲。”
她不忍心让他被无端牵扯到任何风波中。
曾经因为她的疏忽,季怀洲险些丧命。
从那之后,她不会再让他置身危险。
唐栎书能找上来的,大部分原因还是当初她心软,给了唐栎书机会,那时就该让这个人永远消失。
没人发现颜瑾宁的眼里闪过了一道阴沉的神色。
季怀洲双唇紧闭,还保持在空中的拳头握得更紧。
他的脑海中有一道弦紧紧绷着,身体里沸腾的嗜血细胞尚未归于平静。
推开门看见颜瑾宁被唐栎书欺负的那一秒,他的理智完全失控。
季怀洲不知道自己的拳头是什么时候落到了唐栎书的脸上,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唐栎书该死1
可当颜瑾宁**他的脸庞时,他忽然好像得到了某种安抚。
“你去外面等我,我还有话要问唐栎书。”
颜瑾宁耐着性子对季怀洲说话,“最后一次听我的,好吗?”
她的手换了方向,转而握住他的手腕,“怀洲,你别帮我了,不然我会......”
她会反悔彻底放开他的决定。
“等我问清楚,你再来发泄也不迟。”
闻言,季怀洲终于有了反应。
他侧头对上颜瑾宁的双眼,喉间发出沙哑的声音,“你说什么?最后一次?”
颜瑾宁愣了一秒。
他似乎找错了重点。
“怀洲......”
她先再次伸手去拉他,季怀洲径自站起了身。
颜瑾宁的视线紧紧跟随着他。
只见他转过身,右手拳头在发颤。
倏然间,颜瑾宁恍惚自己说错话了。
可是难道不对吗?
的确是最后一次了。
从此以后,她都不会再打扰他,彻彻底底的从他的世界里退出去。
她也不会再对他进行威压。
季怀洲站定脚步,转而看梅夫人,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谢淼在家等着你。”
梅夫人点头。
她看看颜瑾宁,又看看季怀洲,最终还是跟着季怀洲离开了昏暗的仓库。
颜瑾宁一直望着季怀洲远去的背影。
等到看不见了,她微拧起的眉头才舒展开,眨眼间蕴起了一层冷色。
唐栎书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神智突然一顿,后背发麻的感觉变得更加清晰。
他知道颜瑾宁在看他。
“颜总,我......”
“嘘。”颜瑾宁轻勾嘴唇,制止他说下去,“我现在不想听见你的任何声音。”
唐栎书躺在地上,感觉四肢被沉重的镣铐铐住,他完全挣脱不开。
颜瑾宁依然蹲在他身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嘴唇直发抖,想开口说话却又害怕颜瑾宁的威压。
砰!
仓库门被关上,发出的声响让唐栎书浑身一颤。
其中一个保镖手里拿着一件黑色大衣走上前,“颜总。”
颜瑾宁轻笑一声,悠然起身。
保镖将大衣披在她的肩上。
另一个保镖从仓库里找来丢弃的椅子,脱下西装将凳子的灰尘擦掉,直到擦得一点灰都没有才把凳子搬到颜瑾宁身后。
下一秒,唐栎书就被架了起来。
颜瑾宁坐下去,跷起一条长腿。
唐栎书完全被束缚,头都不敢抬。
“跪下!”
架着他的两个保镖在他的膝盖窝猛然踹了一脚。
唐栎书痛呼一声,直直在颜瑾宁的面前跪下。
颜瑾宁的眼里骤然一凛,“看来你似乎听不懂我刚才说的话。”
唐栎书喉咙发干,低下脑袋保持沉默。
死到临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颜瑾宁往后靠在椅背上,眼里写满了对唐栎书的鄙夷。
“想活着出去吗?”
唐栎书猛地抬头,随后连连点头。
“如果你能对你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声不吭,我考虑饶你一命。”
唐栎书险些就要开口说话的,转念又想到她的警告,忍着疼也要把牙关紧紧咬住。
颜瑾宁慵懒的抬起右手,食指轻轻勾了勾。
站在她身后的保镖从腰间抽出一个物件。
看清对方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后,唐栎书瞪大眼睛,无声地说着:“不要......”
那是一把刀尖反射着寒芒的**,光是一眼看过去就让人不敢靠近。
唐栎书有不好的预感。
“刚才掐我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颜瑾宁低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看来你背后的人,给了你莫大的勇气啊。”
唐栎书嘴里满是血腥气,却觉得颜瑾宁说出的每个字更要血腥。
他预料自己接下来很可能会面对什么。
然而他不敢说。
他一旦把薄琛暴露出去,颜瑾宁可能会放他一马,但薄琛绝对不会。
届时他还是难逃一死。
死守秘密的话,或许还能拖延一段时间,等薄琛发现事情久久未成,派人过来打听消息,他还能有一线生机。
颜瑾宁突然开始鼓掌,“要是你当初这么忠诚,我也不会让行业封杀你,你找到了好主人啊。”
言语间都是对他的讽刺。
唐栎书的想法又开始挣扎起来。
他恨季怀洲没错,但他非但没能报仇,想要的东西还没得到,为此搭进去一条命真的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