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咂嘴，想想确实如此，对方从省城来挖掘项目，当然要吞最肥的那块。
一个小青年沉不住气，直接冒出一句。
“那咱就赌一把呗，签了再说，至少拿到钱先扩建，把这几批订单吃下来，看谁怕谁。”
叶文华盯着他说，“可如果两年内翻脸，你拿什么对抗他，违约赔偿都够咱喝一壶。”
那青年语塞，嘟囔几句不再顶。
王秀兰则在一旁提了另一种想法。
或许能让对方只投资但不插手经营，签个比较松的协议。
王建国翻了个白眼，“那人是商场老手，岂会做这种无保障买卖。”
短短锋芒交错之后，众人已经知道难以找到十全十美方案，气氛沉闷。
“要不咱先签个意向，半年考察，若效果不好就终止？”
有人提出这样折中主意，王建国却激动道“你以为对方会乖乖答应？”
“那等于白投钱，还没任何收益保障。”
叶文华叹息，**眉心，心里一团乱麻，索性让大家先散，明日再议。
夜色浓重，屋外隐约还能听到赵浩的说笑声，因为他跟几个人喝上了酒。
王秀兰推门出来，看到赵浩远远举碗朝她示意，便假装没看见，快步走开。
赵浩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似乎笃定自己终会胜出。
凌晨时分，村里大部分灯火熄了，但厂房还开着几扇小灯，夜班照旧。
狗蛋趴在门槛，数着成箱的帽子手套。
感觉这产量已经惊人，不知还想翻多少倍。
王建国不时睁眼，从破窗看向外头，心绪烦乱根本睡不安稳。
叶文华则躲在床上不断翻身，脑中构思各种谈判策略。
想寻找一条对村里最有利的路。
次日早早，赵浩又背着包来厂子门口，跟几个来拉货的商贩聊了几句。
商贩多是赶时间，也没过多寒暄。
但赵浩透过他们的话，也能看出这厂子前途不错。
“果然有市场，难怪想守着不交权，可惜没有钱也难起大楼。”
王建国正好路过，看这赵浩与商贩谈笑风生，心里越发明白，这人来历绝不简单。
上午，王向阳又接到一个更大订单，说是要一万副手套，时限半个月。
“**，这么大单子，村子现有产能恐怕强行加班也够呛。”
叶文华搓手激动，但也清醒知道够呛接得动，却又不想放过肥肉。
王建国抹了把脸，低声骂了一句，好事怎么挤到这临界点来。
“若能扩建一批设备，或许能勉强吞下，否则得推掉一部分。”
消息传出去，引起村里老少轰动，群众都喊着快接单，想赚更多。
王秀兰却皱眉，说材料储备也得翻倍，资金又是一大难关。
一瞬间，大家又想到赵浩那两千块，真是解渴的甘泉。
叶文华把传票往桌上一拍，干脆召集管理层再次商量。
看看能否先爽快答应赵浩部分条件。
王建国阅读那份协议，看了半天后，指着两条让步希望。
“一，合作期限缩到一年半，二，不搞独家销售，让我们多开渠道。”
王秀兰觉得可接受，然后王向阳补充一句。
需要那自动机依旧包在协议里，不能额外加钱。
确定了这些诉求，众人一拍即合，说先拿去跟赵浩谈判，看他是否愿意妥协。
中午时，赵浩再度受邀来到那间小办公室，桌上的茶水换了新泡。
叶文华直截了当提出那两条修改，希望赵浩能给个痛快答复。
赵浩笑而不语，翻看几遍，沉吟许久才缓缓开口。
“行，我可以让步，但分成必须调到你们四成，我六成。”
屋里顿时炸开锅，王建国大喊这又是割肉，更是得不偿失。
王秀兰也摇头，说分成太大差距，厂里恐怕很难接受。
赵浩脸色平静，盯着他们轻声道，“这叫各退一步，你们要缩短合作周期，总得有代价。”
叶文华心脏紧绷，觉得最终或许只能在五五开和两三年捆绑中选一个。
要么四六开但一年半。
“这样拖磨下去，时间也消耗不起，外面订单催得凶。”
王建国恼火得猛拍桌，却也拿不出更好主意，不知该怎么还价。
王秀兰想插话，结果被赵浩抢先一句。
“若你们只想占便宜，又想拿我资金，就是痴心妄想。”
此话刺得大家面部发烫，场面一时尴尬，叶文华索性先道自己再琢磨一下。
赵浩耸肩，表示还能再拖两天，过期就要去别处寻机会，不会无止境等。
王向阳等人都暗倒吸气，知道这是赤裸裸威胁，不签就放弃天降良机。
赵浩丢下一句，“我去溜达溜达，看看村里有什么风景。”然后离开屋子。
屋里众人面面相觑，王建国咬牙骂了句这家伙套路深。
叶文华摆手让他先别恼。
“人家有底气，就看我们是否真想扩张，这就是现实。”
王秀兰揉搓纸张，心里也烦乱，只能跟其他人慢慢清算究竟怎么取舍。
稍晚时候，厂子里不少人围着议论，猜测高层谈得如何，赵浩又如何施压。
有人倾向签掉，不管多少分成，有利润就不错，早点把新厂搞起来，以后再说。
也有人觉得四六开太亏，何必急着上这贼船，还不如稳扎稳打一点。
内部的分裂声音逐渐形成两大派系，一派主张大干，一派主张谨慎保守。
“都别吵，先看厂长怎么定。”有人试图息事宁人，却收效不大。
到了晚上，宫灯映照下的村道上，三三两两黎民聚在一起，激烈攀谈是非。
王建国在廊下抽闷烟，烟雾让他眼睛通红，心里更是堵。
“这厂子还没走到顶峰，就先被外来纠纷搞得人心不一。”
狗蛋躲在梁下，半夜听到村民吵闹，也迷糊得懵，没想明白这条条框框到底啥意思。
王秀兰干脆拉了几位妇女，去开小会讨论洗发水生产后续，尽量散掉心里焦虑。
“就算签了赵浩，也要列清楚洗发线的利润分配，不能都被纺织那块拖累。”
几个妇女赞同表态，所以她们其实不反对合作。
只担心被纺织大头稀释了本来获益。
夜深，叶文华一个人靠在机房外的木椅，抬头看夜空，满脑子算计。
“是拼还是守，签或不签，都得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