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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早朝,皇上照例会见文武百官,共议政事。
然而,就在正事全都处理完了以后,皇上刚准备说下朝,杨太傅却突然执笏出列。
他躬身道:"陛下,臣有本奏。”
皇上还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事情,颔首:“爱卿有话请讲。”
“臣想说的是,杜老将军虽功在社稷,然私德有亏,嗜赌成性。近闻其欠债数万,债主日日堵门,实在是有失朝廷体统啊!”
言罢,他自袖中取出借据数张,将其双手呈上。
“此乃杜老将军亲笔所立,还请陛下过目。”
殿中一片哗然,其中不少大臣曾经都和杜老将军私交甚好,闻言无不惋惜,杜老将军真是英雄迟暮啊。
同时,他们还很震惊,将军府现在怎么连这些银子都拿不出来。
“杜老将军战功赫赫,得到的赏赐也不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把之前的家底都输光了不说,还欠了这么一大债啊!”
“赌博嘛,就是个无底洞,还好我没沾上这玩意。否则的话,有多少银子也不够挥霍的!”
曲公公接过那些借据,呈给了皇上看。
那些字条被皇上一一过目,很快,他便发现,杨太傅说的这些确有其事。
皇上心中也十分惋惜,这样骁勇善战的一名功臣,晚年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他晚节不保,都是轻的了。
见皇上动容,杨太傅又开始趁热追击。
“臣恐杜氏女宛宁许配十六王爷霍隐骁,有损皇家清誉。伏望陛下三思啊!”语毕,他竟然伏地不起,也引得殿中一片寂然。
皇上没有想到,他下一番言论,竟然是冲着杜宛宁和霍隐骁的婚事去的。
“爱卿啊,朕知道你言之有理,杜老将军犯的错,也的确都是事实。”
“只是……”他皱紧眉头:“杜老将军的过错,朕不希望殃及他的子女,更何况杜姑娘和我那十六弟两情相悦,朕觉得没必要棒打鸳鸯。”
“更何况,圣旨已下,婚约既成。天子一言九鼎,又哪里有反悔的道理?”
杨太傅也没有指望,皇上看了这些证据,就会立刻废除二人的婚约。
因此,哪怕被回绝了,他现在也依旧不慌不忙。
他再次一礼:“陛下,这杜姑娘如果真的和十六王爷成亲,那她便是皇室的人了,她的一言一行,她家人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室的威严与脸面。”
“臣并非危言耸听,只是她日后若是成为十六王妃,她爹做的这些事情,必然会影响到天家的脸面啊!”
“她是她,她爹是她爹,儿臣听闻,杜姑娘本人在京城中的名声极好。所以儿臣倒是觉得,她就算嫁入了皇室,带来的,也只会是好的影响。”
这一次,站出来说话的,竟然是五皇子。
他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说的话却还有几分靠谱。
他一站出来,霍廷轩便恶狠狠盯他一会,而后才转开视线:“哼,又在讨好霍隐骁他们,还说不想夺嫡,在这装给谁看?”
一时间,朝堂之上,大臣们都窃窃私语起来。有的支持杨太傅的说法,有的支持五皇子的说法,皇上也是一样,觉得二人说的都有些道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外面又响起通传声:“十六王爷到——”
大臣们微微惊讶,十六王爷他有皇上给的特权,平日里哪怕不上朝也没关系,因此他也很少过来。
但是他今天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了?
霍隐骁大步流星走进来,自带一股威仪,林风和林雨跟在他身后。
走到皇上面前之前,经过杨太傅身边的时候,霍隐骁不冷不热看了杨太傅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小十六,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有要事禀报?”皇上问道。
“臣弟见过陛下,这次贸然前来,的确是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过,不是公事,而是私事。占用各位时间,本王在这,先给各位赔个不是了。”
说着,他回过神来,朝着大臣们散漫抱了个拳。
“哦?小十六有什么私事,是一定要在朝堂之上处理的?”
“臣弟今日来此,只为一件事,那便是为杜宛宁杜姑娘正名。她嫁与我,绝不会影响皇室声誉。”
杨太傅此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精彩极了,他想为女儿争取的男子,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打他的脸,要为另一个女人辩驳。
他打定了主意争口气,硬着头皮问道:“不知殿下为何这样说?杜老将军的情况,如今已经人尽皆知……”
霍隐骁回头看着杨太傅,突然嗤笑出声。
“谁说本王要为杜老将军开脱的?本王今天,是要杜老将军和杜宛宁撇清关系。”
他从袖中拿出一张信纸,递给林风:“林风,这上面是怎么写的,大声读出来,让大家都好好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殿下!”
林风接过来:“宛宁吾女:父一生刚烈,未料晚节有亏,赌债缠身,累及家门。汝素来聪慧孝顺,为父不忍令汝同陷泥淖。
自今日始,吾与汝断绝父女名分,户籍另立,财帛分清。汝当自立门户,莫受吾之牵累。
他日若闻吾落魄,亦不必相顾,全当陌路。
愿汝余生平安顺遂,勿念旧缘。
杜氏亲笔。”
话音刚落,霍隐骁便微笑着看向杨太傅:“太傅大人,杜老将军他有自知之明,如今已经和他女儿脱离了关系,从此二人桥归桥路归路,已经是陌生人了,我们二人的婚事,您可还有意见?”
霍隐骁眼底的寒意,令老太傅根本不敢直视。
他心中不甘,却没了反驳的理由。
“是,十六殿下说得对,老臣没什么可进言的了。”
他灰溜溜退回到自己行列里,一言不发,心里又开始发愁,待会回到府上以后,该怎么告诉杨茹月,自己失败了。
而在出宫的路上,霍隐骁心情很好,有几个和他关系不陌生的好友,便大着胆子上来问他。
“十六殿下,这杜老将军为何甘愿写断亲书啊?臣记得他最是迂腐,把礼教看得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