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转生 第27章 落剑山

落剑山,雪霁之后,万物寂静。

山门未设、弟子未立、门碑无名。

唯有一道剑痕,自山脚一路延伸至山庭,笔直如断流。

那是朱子墨亲手所留。

剑痕即门,剑意为界。

而整个江湖都知道,谁若越界一步,便是踏入不归之地。

?

“听说了吗?落剑山立了。”

“立个什么?一人一剑,也算山门?”

“可那一剑,把清扫使十余人全送下山了。”

“你信吗?”

“……我信。”

与此同时,三方江湖势力已各自传令:

? 【西剑院】:派“执律堂”下场,重审落剑山归属;

? 【中州散门盟】:提出试探联修、诱降为弟;

? 【天榜书楼】:派第三笔使前往观评——欲定其名列与否。

一时间,落剑山外风起云涌。

可山中,依旧无人言语。

朱子墨未作回应,也未设防。

他只是每日练剑,如在守一口旧井、温一壶旧茶。

直到某一日,一封金纸入山。

他拆开,看了一眼。

寥寥三行:

【中州宗审司将于三日后登山,以宗法裁断落剑山立场。】

【若无回应,即视为拒裁。】

【拒裁者,斩。】

朱子墨笑了。

他将信揉成一团,随手掷入剑井中,轻声道:

“既然要来问我山。”

“那便带好你们的命。”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落剑山山脚,一支身披墨金铠纹、执朱绶剑牌的队伍悄然现身。

他们不带旗,不鸣鼓,却让路边十里山风自动绕行。

领头之人,名为宗湛,为中州宗审司三席之一,素有“律剑不偏,寸命不赦”之名。

此来,不为劝归,不为对话,只为“裁决”。

?

宗湛立于山脚,看着那道通往山庭的剑痕门印,语气冷肃:

“朱子墨,听令。”

朱子墨未下山,声音自山庭而来,宛若风雪间剑鸣:

“说。”

宗湛展开一卷宗纸,宣读:

“其一:你擅立山门,不受任,不挂宗,犯宗统之忤,可定为私建邪脉。”

“其二:你破宗清扫阵,重伤审律执剑者,拒绝认罚,可定为抗理逆裁。”

“其三:你自言不归、不臣、不榜、不从,为乱世立名之先,可定为乱名之源。”

他抬头,语气如刀:

“三律既定,只问你一句——认否?”

山风骤紧,雪枝断落。

朱子墨缓步踏出山庭,负剑而立,眼神平静,语气却如寒霜初霁:

“我不归,不认。”

“你若要来。”

“便别走。”

?

宗湛不怒,反笑,翻手拔剑,其剑并非金铁所铸,而是通体墨青、剑刃无锋,却自带一道“审命之纹”。

那是——律命剑。

宗湛轻言:

“既不认,便开审。”

剑势未出,剑意已下。

朱子墨眼中杀意不见,反倒露出一丝寒凉的讥讽:

“我这一剑。”

“本就不是给你们讲理用的。”

他脚踏剑痕门印,身形如云烟激转,转瞬跃下山庭三阶!

剑未拔鞘,气却已横空!

一剑裂雪,响彻山林!

而这场“不认裁”的山战,终于——由剑先响。

落剑山外,风雪如线,天地未语。

宗湛执律剑踏步登山,每一阶石台下,都有一道剑痕刻印斜卧如斧。

他未避,也未惊。

因他执法。

而朱子墨——不认法。

?

“斩。”

宗湛一声令下,身后七名宗审司副使齐动,脚踏“审律九步阵”,从四方合围朱子墨所在山庭。

此阵为宗审专设杀阵,意不在破敌,而在锁身、断气、封命三诀。

阵起如山压,雪地寸裂,剑意如藤缠绕,直锁朱子墨命海。

宗湛则手执律剑,直指朱子墨额心,冷声吐字:

“你不认律。”

“那便以‘审命’之剑,断你性命。”

朱子墨未动。

他只是轻轻一呼:

“落剑山前,不审者斩。”

下一息——剑出。

?

【不归剑·断命式】

朱子墨一剑横扫,雪林之上忽现一道“剑幕”,如逆雪封天,一息之间连斩七点剑气交汇!

七名宗审副使未及退位,识海先崩!

只见人影如落叶纷飞坠地,无一留全式!

宗湛瞳孔一缩,大喝:

“你敢——!”

朱子墨一步踏前,剑锋指地,语声低沉:

“你问我认不认。”

“可我问你——配不配。”

宗湛怒极,律剑强催,身形如墨雷轰至!

而朱子墨却剑意一转,不再攻人,而是反撩剑势——斩空而上!

那一剑,直斩宗湛所召【律命剑印】之印轴!

——嘶啦一声!

墨青律印,当空而裂!

天地肃杀顿止,宗湛掌中剧震,口中溢血,气海失控!

?

宗湛跌退数步,面色苍白,手中律剑寸寸崩裂。

朱子墨缓步走近,目光冷静如雪:

“你奉法而来。”

“我奉山而守。”

“法若不正,来便斩之。”

宗湛咬牙欲起,朱子墨却不再看他一眼,只对山下众观者朗声而语:

“此山为我守。”

“此剑为我用。”

“落剑山,不归任何宗,不受任何律——只由我剑来定。”

风起,雪落,天地失声。

而落剑山,自此之后,于乱世江湖之中,留下六字:

——不审者,斩立决。

宗湛一战之后,宗审司暂退,落剑山雪更深。

朱子墨未下山,也未扩山。

但整个江湖都知道,落剑山,已不是弃地。

?

第一封,来自【散门联盟】。

言辞恳切,意图联修,承诺五年内不干涉山规,并可派两位“剑侍”前来守山。

朱子墨看完,放在火上,未回。

第二封,来自【天榜书楼】。

信中写道:

“朱子墨,虽未列于三榜之内,但评定为‘榜外第一序’,暂称“破律剑者”。

其剑不归名,不列宗,不依法,不由命,实为今代唯一例外。

建议留观,不定归位。”

朱子墨看完,把信叠好,**剑下雪中:

“我不要你榜,也不要你观。”

第三封,无印无落款,字迹娟秀:

“那年你走得太快。”

“我来不及问你一句,你走之后,还会不会练剑。”

“现在你有山了,那我问你一句——可否给我一个回来的地方?”

朱子墨看了很久,未烧,也未藏。

他将那封信压在井旁剑台之下,低声道:

“你若想来,这山便为你留着。”

?

朱子墨重新立起断碑,未写门名、不立宗纹,唯三行誓:

其一:落剑山不受外律,唯剑为界。

其二:不授术、不收徒、不立宗,但留剑给有心人。

其三:凡来者,先守一雪——能不动,再问山。

碑立之后,雪下三日。

自此,落剑山成“问心之地”。

有人说,这规矩太怪,哪有山门不收人?

也有人说,他太傲,剑有余而教无心。

但越来越多的人,站在那片山脚下,看着那一道未曾封锁的山路与石阶。

他们不知道上去之后能得什么。

但他们知道,下山之前,得问清自己心中的那一剑,值不值得走这一程雪。

朱子墨未言,只每日拂雪看井,修剑如初。

有人说他疯。

有人说他悟。

而他,只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

“我不为传道。”

“我只为——在这乱世里,留下一口能照见人心的剑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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