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面没有生炭,刚从浴桶中出来还不觉得很冷,如今上半身赤裸着,背上早已经生出了凉意。
霜月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美娘说过,他今晚会过来问话,问不到他想要的,明日就将他卖来花月坊。
霜月不能起身,也不能盖住被子,只得维持现在的姿势,她恨不得早点结束了,让她不像现在这样冷。
“公子要问什么?我知无不答。”霜月干脆道。
原是霜月的真话,顾玄风听完却动了怒。
“我没时间同你耗!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将你卖进来。你究竟干了哪些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你骗齐婶说我不会继续和他续约,以此威胁让她给你找帮厨,还骗她说要做她的侄媳妇,嫁给了那洪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利用洪光脚夫的身份好去宁州。”
""我说杀了洪光后,你哭的楚楚可怜,我原是以为你对他果真有真心,原来也是虚情假意演戏给我看。”
霜月听后脸色一白,原来他都知道了,他也知道了洪光是齐婶侄子的事,霜月听他提到洪光,怒意渐长,“这就是公子杀了洪光的原因?”
顾玄风笑道:“他是因你而死,你该怪的人是你自己。”
他是笑着说着别人的生死。
霜月声音发抖,“齐婶也知道洪光已经不在了吗?”
“当然知道,她知道你骗了洪光骗了她,又知晓洪光因你而死,心里对你恨之入骨。”
霜月一颗心冷了下去,神情漠然。
“你利用你身边的所有人,你对人可有一丝真心?”
顾玄风说着话,人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前,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颌,让她抬头对视着自己的眼睛。
“看着我回答。”
霜月心神恍惚,如今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不曾害过别人,怎么能说没有真心。
顾玄风看着面前人的一双好看的眸中满是茫然和凄楚的神色,有一瞬心头微微刺痛。
可理智已经将她很快拉了回来,面前的人不知骗过自己多少次,数都数不清,这样的女人丝毫不足以让自己同情。
她答不出,他已经有了答案,
霜月看见他的面色逐渐阴冷,立马转移话题开始说正题,“公子,我不是隐匿在你身边的细作,你真的冤枉我了,此前的玉环,是苏小姐故意嫁祸给我的,我逃出远世斋之时,苏小姐的人将我捉走,她还要杀我,那时她亲口承认的。”
顾玄风听完明显有几分惊讶,“你说紫珠要杀你?”
“千真万确,还是她的母亲国公夫人救下的我。后来将我送到了莫州。”
顾玄风陷入了深思,难怪那时候他暗中搜遍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她的下落,要是这样说也能说得通,可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未婚妻狠毒到这种地步。
霜月无心想他到底信不信,继续道:“我之所以出现在水榭,是因为那一日是我母亲的忌日,我给她烧了纸钱,这才偶然被撞见,我不敢说出来,是怕董夫人和公子你责罚。我不是什么盗贼。”
顾玄风看了眼霜月,苏紫珠栽赃的事他已经知晓,可是这可不能说明她没有嫌疑。
霜月看顾玄风没有说话,又继续说道:“至于公子说我是柳姨**人,更是冤枉我了,我在翡翠院不被善待,是院子里所有人都知道的,公子为何不愿意相信我?”
她的头抬久了,脖子酸涩无比,背上像被人泼了冷水,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我问你,你为何放走瞿安?”顾玄风放在她脖颈上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他和我说他乘马时不小心将你摔倒,你就觉得他与人勾结谋害他,还抓走了他的妻儿威胁他。我看他可怜,觉得公子是冤枉了他,所以将他放了。”
顾玄风冷声笑道:“他说什么瞎话,你就信什么,你可怜他,他这时候怎么不来可怜你?”
“你可知你放走的正是害死我父亲的真凶手?”顾玄风咬着牙说道,他的双目猩红,表情冰冷,一把捏紧了她的脖颈,将她强按在床上。
霜月的脸紧紧地贴在软枕上不能呼吸,很快强烈的窒息感就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只觉得整个胸腔快要炸开。
她的两只手无助地抓紧软枕,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之时,顾玄风又适时地松开了手。
她趴在床上大口呼**,脑中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他刚刚说的话。
她听说过,顾玄风的父亲是多年前摔落悬崖致死,难道就是这个叫瞿安的马夫给害死的。
若是真的,霜月想不出她实在干了什么。
正在霜月失神的功夫,她的下颌再一次被迫抬起,她看到顾玄风一只手褪开了自己的衣裳,“你便看看,你放走他后,他干的好事。”
他白皙结实的左胸口是一处尚未愈合好的伤疤,一看就是用刀刺的,也就是瞿安出尔反尔,回来还中伤了顾玄风。
是啊,若真如顾玄风所说是瞿安杀死他父亲,那瞿安早是个亡命之徒,哪会管那么多。
是自己太天真了,才会被瞿安利用。
霜月有几分惘然,心里有几分愧疚的同时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那瞿安不是好人,他顾玄风难道就是好人?
“若不是方岱,我可能此时已经死了。我若死了,是不是正合你意?”顾玄风垂眼问,人已经冷静了下来。
霜月突然想到如果没有这瞿安,也许她还有一线生机,顾玄风还可能放过她,可现在她知道不可能了。就算她不是什么细作,她放走了方岱,差点将他害死,也不必留了。
“公子救过我,我从不盼着公子死!”
顾玄风来回扫视着她的神色,并没有找到一丝自己想看见的愧疚和心疼,只有他讨厌的淡漠神色。
看来现在她是装也不屑于去装了!
顾玄风失神地坐回了椅上,刚刚情绪起伏让他的胸口处的伤口又在疼起来,只要他咳嗽一次就疼一次,如今他离了乾京,离了远世斋,咳疾复发得太厉害,每天晚上甚至夜里咳嗽得没法安眠。
正想着,他又咳嗽了起来,咳的整个人一片眩晕。
霜月缓了过来,趁着人没工夫理她的功夫,悄悄将被褥拽过来盖住胸口,背对着他,准备将自己脱下来的亵衣穿起来。
岂止手上刚拿起的亵衣突然被拽走扔了,原来是顾玄风已经来到她身后。
霜月心头一震,忙捂住被褥捂着胸口,岂料被面前的人一把扯过,霜月心神巨震惊呼一声,脑中荡然一空,忙俯下身子用手捂住自己的双峰。
可面前的人似乎对她的身体没有半分兴趣,眼中遍布寒意,眸光中铺天盖地的是对她的恨意。
他的薄唇颤动,“我和你也应该有个结了!”
他这些日为了搜寻她来回奔波,又接下转运史一职,已是疲累,外加病痛缠身更是心烦。
更可怕的是他忽然发现他已经多日没有想过清漓了,他不愿相信是她已经替代了清漓住在他心里,可是她满身疑点,实在卑劣,她怎么配?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那镶玉**,扔到她身侧。
“卖身为妓还是自戕?你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