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虾饺的雾气在鎏金兽炉上方盘旋成螺旋状时,沈含锦的筷子第三次悬在了半空。扶钰襟口松开的盘扣里露出半截锁骨,苍白的皮肤下蜿蜒的青紫色血管正随着玉玺碎片的游走忽明忽暗,像是嵌在琥珀里的远古昆虫标本。
“娘娘若是再盯着看,”玉箫突然挑起虾饺塞进她微张的唇间,“这翡翠脂膏怕是要凉透了。”扶钰眼尾的朱砂痣在蒸腾的热气中晕开血色,袖口滑落的雪发缠住她正要缩回的手腕。
虾饺鲜甜的汁水在齿间迸开的刹那,沈含锦瞳孔骤然收缩。饕餮纹沿着舌面暴长,眼前景象如同被敲碎的琉璃盏——扶钰的锦袍化作透明轻纱,心口处嵌着的玉玺碎片正与蛊虫绞成血色漩涡,每转动一次都在经络上刻下细密的金色纹路。
“王爷这蛊虫......”她伸手探向那片虚实交叠的肌肤,指尖穿透织物的触感如同划过水面。扶钰的雪发骤然绞紧她腕间脉络,玉箫冰凉的箫孔贴上她跳动的脉搏:“隔着衣裳都能诊脉,娘娘何时修成了隔垣洞见之术?”
雕花窗外闪过九**身影。这位右手缺了三指的女医官捧着乌木药匣,烧山火金针在袖中与玉玺碎片共鸣出细微铮鸣。沈含锦的视线穿透三重锦缎,看见《千金方》夹页里藏着的微型星盘正与窗外北斗第七星遥相呼应。
“阁主体内的同命蛊在吞噬玉衡公主种下的血引,”九娘将药匣重重搁在酸枝木案上,残缺的右手小指微微抽搐,“需以翡翠脂膏为媒施针。”
沈含锦突然夺过虾饺蘸着朱砂,在宣纸上划出蜿蜒血线。油脂与辰砂粉末在烛光下交融,显出的脉络图让九娘瞬间惨白了脸色:“烧山火针法走手少阳三焦经,可你袖中《千金方》第三十六页记载的,分明是逆转心脉的龟息禁术。”
玉箫破空之声与冰霜凝结的脆响同时炸开。扶钰的雪发在九娘颈间勒出血痕,冰晶顺着她残缺的指节攀援而上:“三年前太医院失踪的淬毒银针,原来在琅玕阁生了锈。”
蛊铃轻响从回廊尽头飘来。沈含锦的视线穿透三重门扉,阿箬银铃束起的发辫下,琉璃瓶中的情蛊正疯狂撞击瓶壁。她反手将虾饺掷向描金梁柱,翡翠馅料在空中划出荧荧光轨——蛊虫畏惧的雄黄粉里,分明掺着玉玺熔炼时的金粉。
“王爷今日的心跳,”她突然按住扶钰左胸,掌心传来的震动与玉玺能量波完美重合,“比辰时快了三十六次。”视网膜上投射的全息星图骤然清晰,天枢位闪烁的红光与冰窖童尸心口的玉玺碎片如出一辙。
扶钰的雪发绞住她后颈拉近,呼吸间带着冰片的苦涩:“巫族观星术需辅以处子血为引......”尾音消弭在突然贴近的唇齿间,沈含锦咬破他下唇,饕餮纹**毒血的触感让两人同时战栗。
鎏金殿门轰然洞开的巨响中,七十二枚佛珠擦着沈含锦耳际飞过,深深楔入墙面时裂成薄如蝉翼的手术刀。玉衡公主抚过腕间饮血留下的疤痕,丹蔻指甲映着佛珠内壁的《颅囟经》残页:“七弟的病,还是交给太医院......”
“公主每月初七饮的处子血,”沈含锦蘸着唇间血在案上画符,饕餮纹与符咒交融成旋转的星图,“其实是在给脊椎里的玉玺碎片充能吧?”符咒成型的刹那,扶钰心口的蛊虫暴起嘶鸣,玉玺碎片顺着血脉游向指尖。
九**金针在此刻落下。烧山火针法激得蛊虫昂首露出腹甲,沈含锦的透视视线穿透甲壳,其下镌刻的解剖编号让她浑身发冷——这正是她穿越那日丢失的实验室记录本编码。
玄铁锅扣住蛊虫的瞬间,锅底“以爱为薪“的铭文与编号碰撞出幽蓝火焰。扶钰闷笑着咳出血沫,染血的指尖抚过她绷紧的脊背:“娘**炊具,倒是比太医院的丹炉称手。”
玉衡公主的佛珠再次齐射。沈含锦旋身挥锅,火星迸溅中每颗佛珠都映出童尸魂魄——正是冰窖三百具尸体缩小十倍的惨白面容。当第七十二枚佛珠裂开时,她清楚看见其中蜷缩着的,正是三日前在雪崩中失踪的暗卫首领。
“闭眼。”
扶钰的雪发蒙住她视线的刹那,玉箫发出裂帛之音。黑暗中蛊虫坠入铁锅的哀鸣与玉玺归位的脆响交织,沈含锦的舌尖尝到浓重的血腥气。待视线恢复时,九娘早已带着《千金方》消失无踪,唯余地上一滩泛着荧光的血,勾勒出残缺的火锅店招牌轮廓。
“王爷可听过量子纠缠?”沈含锦突然将血珠弹入蛊虫复眼,饕餮纹在虫瞳中映出辣椒炒肉的全息影像,“这蛊虫甲壳的纹路,与我解剖记录本的装订线......”
扶钰的指尖抚过她因透视透支而渗血的眼角,雪发在身后交织成屏障:“娘娘这双眼,该用东海鲛绡蒙起来。”戏谑的语气裹着掌心渡来的温润内力,将她眸中刺痛化开成星河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