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的疯狂场面,陈观楼看不到。
但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京兆府将他列为张玉郎凶杀案的嫌疑人,卢大头第一时间就告知了他。
“哥,京兆府那帮废物,破不了案,找不到凶手,就想将罪名安插在你头上。幸亏那个京兆尹有点脑子,没有发牌票抓人。听说去见了孙尚书,也不知具体什么情况。”
陈观楼闻言自己成了嫌疑人,都气笑了。
“我是嫌疑人!就因为数日前我跟张玉郎在青楼碰面,闲聊了几句,语气重了点?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杀人动机?”
卢大头四下瞧了瞧,悄声说道:“我在京兆府的兄弟告诉我,说是张玉郎牵涉科举舞弊案,却中途出狱,这里面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公家人,吃刑狱这碗饭,懂的都懂。
他们怀疑陈哥跟张玉郎可能是价钱没谈拢,所以把人给杀了。这才是杀人动机!”
“荒唐!我陈观楼收钱办事,全京城的人都清楚,不可能存在价钱没谈拢杀人这种事。这是污蔑,严重有损我的声誉!京兆府谁负责**此案?约出来,我要跟对方好生聊聊!”
“哥,聊不得啊!眼下案情还不明朗,不如再看看京兆府接下来的动静。”
陈观楼心想也是。
一动不如一静!
刚才也是气糊涂了,脑子犯抽。
京兆府一帮废物,查案子没能耐,栽赃嫁祸倒是厉害得很。
这一静,就静到青楼起火死人。
紧接着,还不到中午,就听到早朝上以谢长陵为首的一帮官员,炮火猛烈的攻击张家,以及张家一系官员。
咦?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整个京城随之震动起来!
本以为,今儿早朝,炮火会对准京兆府,会翻出张玉郎舞弊案,万万没想到完全是另外的发展方向?
这是几个意思?
谢长陵跟张府为啥闹翻?
难不成,仅仅因为青楼纵火案?谢长陵要为死去的二三十号低**之人声张正义?
这话自个听听,像是人话吗?
谢长陵真有这么正义?
不可能!
穆医官说了一句,“狗咬狗,有何稀奇!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别管出于什么目的,纵火案死的几十号人,好歹有了说法。”
陈观楼啧啧两声,“为了青楼二三十条人命,谢长陵犯得着做到这个地步吗?最新消息,孙尚书火力最猛,起到了关键作用,张府的黑料基本都是他爆出来的。”
“孙尚书主管刑部,除锦衣卫外,京城各家各府的黑料他手里头掌握得最多。平日里他与人为善,轻易不动用。这次撕破脸皮,撂出张府的黑料,显然是得了某人指示。”
穆医官如此说道。
这个某人不用说,肯定是谢长陵。
陈观楼感慨一声,“老孙藏得够深的,不声不响就投靠了谢长陵,替姓谢的冲锋陷阵。”
“那是左相大人!”穆医官提醒道。
左相,乃是百官之首。
最关键的是,谢长陵年轻,本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辅。四十来岁的年纪位极人臣,说出去都没几个人敢相信。
谁叫人家起步高,状元身份,东宫属臣。虽然缺乏地方任职历练的经历,但是独得皇帝宠信,羡慕不来。
纵然是名震天下的宠臣肖长生,在谢长陵面前,也得弯腰躬身,问候一声左相大人安康!
肖长生得建始帝宠,那就是个玩意。
谢长陵得建始帝宠,那是朝廷肱骨之臣!
完全是两个不同层面的人物,宠信的方向都不一样。
……
过了午时,陈观楼就跑去刑部找孙道宁。
刚一见面,他就嚷嚷道,“老孙,我是清白的。”
孙道宁先是在心头默默吐槽了一句,然后才说道:“你清白与否不重要,今日起不会有人再提起张玉郎一案。张家人如今自身难保,张玉郎一案就此搁置。”
“搁置?不查了?”
“还查什么?青楼一晚上死了几十号人,难道还不够偿还张玉郎的命?他张玉郎的命是命,难道纵火案死的人就不是命!无视国法,他张家活该有此一劫!”
孙道宁嘴上义正辞严,心头却欢喜不已。
张玉郎这个祸害,可算是死了!
如今案子也被搁置,哈哈哈……看谁还敢翻舞弊案!谁敢搞事情,翻舞弊案,就算是无意识翻出此案,都会被谢长陵记恨。
谢长陵在朝堂一日,就不许任何人借各种理由翻案,从而影响到他的朝堂布局。
张玉郎死,若是张家不乱来,行事有章法,而不是癫狂到纵火杀人,说不定谢长陵反过来安抚张家,给予张家某些好处。
张家偏不,行事之狂妄,简直骇人!
光天化日之下,纵火杀人,一杀就是几十条人命。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大案要案。
此案一出,若是不加以反制,张玉郎涉及舞弊案就会被翻出来,接着整个舞弊案都有可能被翻案。
绝不允许事态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怎么办?
把张家锤死,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锤死!
孙道宁长舒一口气,最恐惧的事情没有发生,谢天谢地!
死一个张玉郎,拯救千千万万的人,张玉郎死得其所!
陈观楼暗自咋舌,嘀咕道:“你们这一把玩得真够大的。”
孙道宁冲他翻了个白眼,“事关身家性命,不全力以赴,难道要等对方杀过来才知道反抗吗?张家乃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他们明知道此事水深,理应低调行事。却不料,利令智昏,行事如此癫狂,那就怪不得我等出手反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张家经此一难,定会反击吧?”
“来不及了!”孙道宁得意一笑,“张家必须滚出京城。”
瞧他笑得那般满足,显然谢长陵承诺了他很大的好处。而且,这份好处,很快就会到手。
“张家能甘心滚出京城?”
“张家犯了众怒,只能避其锋芒,灰溜溜滚出京城。没个十年八年,恢复不过来。十年八年之后,朝堂是什么局面,呵呵……大家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