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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筱和沈欣他们都是老熟人，不好给脸色。
但面对秦冠能这个生面孔，还是要杀鸡儆猴一下。
搞得太过分了。
偷偷往外卖关键部件，完了还理直气壮的。
给你脸了。
“我重申一下。”
林枭用手指轻扣桌面。
“审查的规格降为谈话。”
“已经是给卫总和陈总面子了。”
“能说咱就好好说，不用费劲。”
“要是不能说，咱就按不能说的法子聊。”
看着老登动真格的。
卫筱大气不敢喘一声，只是不停的瞥向秦冠能。
你小子是真勇啊。
这小倔强，这小嘴皮，还有这副老六的劲儿。
活脱脱一个陈晨二世的模样。
关键陈狗老六，人家分得出轻重。
你都背着牛头了，你还搁这玩嘴。
“秦总，你好好的昂，有问题交代问题，别把我们都拉下水。”
秦冠能看看大老板的叮嘱，略有不甘：“行，我交代。”
看到现场得以控制。
余主任才继续往下问。
“秦总，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向外输出这些零件的？”
秦冠连想都没想：“出于公司战略考量。”
林枭：“你们公司是什么战略？利益至上？认钱不认人？”
“我觉得这位首长对我们有偏见。”秦冠能硬邦邦。“我们公司的战略是MAGA。”
“什么？”
对面的三位主管异口同声。
这个词他们不陌生。
但他们不敢相信这个词就是他们知道的那个意思。
秦光能：“这你们都不知道？Make America——”
“你给我住嘴！”
卫筱抢先，给秦冠能手动闭麦。
好家伙。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关键他们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好好好。
你这一解释，我们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是能当着大家面说的话吗？
你还把这玩意儿当做公司战略，疯了吧你！
顺风旗下子公司孙公司那么多，哪一个不是又红又专？
怎么就出了你们这么个玩意儿？
“首长，秦总应该是喝了点，搁这说胡话呢，要不咱等会再问？”
林枭双手放在胸前，心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个时候，谁都保不了秦冠能。
他直接无视了卫筱。
“秦总，我看资料，你是国人啊。”
“对啊。”秦冠点点头。
“那你这MAGA咋回事？”林枭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这也不是我的主意，这是我们陈总教我的，我受益良多。”
“你放屁！你疯狗！你乱咬人！”
卫筱直接炸了。
刚还担心你连累我们。
这下倒好，直接攀咬上了。
陈晨虽然老六，但他绝不是那种人。
“陈总对你多好？”
“当初力排众议，入股你们公司力挺。”
“你不感恩算了，还泼脏水？”
“啥叫陈晨教你了？”
“他教你MGA？他脑抽嘛他？”
秦冠能摊手：“真事儿，陈总说过，全球化市场，鹰酱是不可忽视的一环。”
“你放屁，再不可忽视，也不是让你们卖国。”
林枭突然伸手：“卫总，你消消气，让他说下去。”
秦冠能：“商品贸易，无非两部分。”
“商品和市场。”
“我们有全世界最全的工业体系，是商品输出方。”
“鹰酱有全世界最多的美元和需求，是市场方。”
“陈总说无论如何，我们都是紧密不可分割的。”
对面三位领导面面相觑。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
大面儿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上头也鼓励民营企业多做交流，卖出东西才是硬道理。
但那仅限于某些无关紧要的行业。
“你卖的可是关键军用部件，这一点你没想到？”林枭黑脸质疑。
“想到了啊。”
秦冠能有什么说什么。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卖。”
林枭：“你这是什么逻辑？”
“正因为我卖的是军用关键部件，我才要拓宽市场。”
“众所周知，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多的稀土加工产量。”
“其他排名较后的国家，加起来都没有我们多。”
“这就意味着我们的产品有垄断性质。”
“我刚也说了，我们的关键产品，已经在对方每一架F35上有体现了。”
余主任：“我们聊的就是这个问题，你这是直接帮助他国，这些武器会成为我们的难题。”
F35作为主流的五代机，性能卓著。
其他落后欠发达的国家，是没有资格挨F35的揍的。
这架飞机最终的大规模较量，一定是和J20的皇城之战。
“F35是我们的主要对手，我不否认。”
秦冠能不卑不亢。
“但谁说这个较量，是在天上？”
“他也可以在生产线上。”
林枭眉头越皱越紧：“说下去。”
“首长您应该是清楚的。”
“飞机这玩意儿是需要养护的。”
“尤其是F35这种吞金巨兽，大规模保养的频率更高。”
“而我们生产的部件，替换周期也很短。”
“像这次我们卖出去的货，就是用来维保的。”
“你今天查封了我这批货。”
“保守估计，那边会有30架飞机停飞。”
嗯！？
三位领导为之一震。
刚才一直情绪化来着，导致他们没有逆向思维考虑问题。
经过秦冠能这么一说，他们才打开新世界。
“也就是说，你们公司掌握着F35的命脉？”
秦光能开始谦虚了：“命脉不敢说，但我让他们随时停飞，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其实就是MAGA战略的核心。”
“通过我们庞大的工业体系，帮助对方建立完整的供应链。”
“双方有机的融合在以前，他们给钱，我们给产品。”
“但不一样的是。”
“他们的钱是可替代性的，我们的产品可是无可替代的。”
余主任：“可是钐钴磁铁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可替代啊。”
你说光刻机啥的，那是绝对的卡脖子产品。
但稀土这玩意儿，虽然算高壁垒产品。
可如果发达国家决心要搞，也能搞出来。
万一人搞出来，你不就炸了吗？
“他们搞不出来。”
“是，稀土这玩意儿技术壁垒不如那些顶尖产品高。”
“但问题处在产业链。”
“我们不仅是产量大的优势，我们的加工产业链也齐全。”
“一块小小的钐钴磁铁，从开采到提炼再到加工，大大小小几十个流程。”
“我们公司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探索和完善，才达到今天的水平。”
“那么我要问领导们一个问题。”
“如果这一套流程，放在对面，需要几年？”
一句话。
给对面三位领导怼沉默了。
技术壁垒不高，但还是有的。
这玩意儿你想在实验室做一块出来，并不难。
但如果想产业化，没个十年八年的，绝对不可能。
“我们测算过，鹰酱如果决心要搞这个。”
“最最最乐观的预计，也要三年，才能出成品。”
“产业化，估计五年以上。”
“这种代差，放在民用产品上，可以接受。”
“但是，军用产品不行。”
汽车造不出来，无所谓。
大不了我五年不用汽车，用别的代替。
但如果飞机五年飞不了，那就是大事儿了。
余主任态度逐渐在软化。
“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
“人家那边在偷偷的研发。”
“一边用你们的产品过度，一边给自己争取时间。”
“一旦研发出来，你们不就完了吗？”
秦冠能点头。
“领导你说到点子上了。”
“这就是MAGA的核心。”
“要真的让他们伟大，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余主任：“比如？”
“我们的产品，不但有技术壁垒，价格又很低廉。”
“所以冠能永磁一直在长期切稳定的保障供应。”
“让他们用的很舒服，温水煮青蛙。”
“这样他们就可以活在自己的梦里，一直醒不来。”
听到这里，余主任感同身受。
因为在过去的某一段时间节点中。
他也是那个青蛙。
长期以来，国内在某些行业也秉持着造不如买的原则。
寻思有些产业造价高昂，需要长期投入，失败可能性也很大。
所以一直依赖于国外的供应链。
直到有一天，外部因素介入开始断供。
大家的梦才醒，随即便是阵痛。
“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也经历过。”
“确实，如果按照你的预计，人是会陷入这种温水陷阱之中的。”
“但问题是，万一有强力的外部因素催化，让他们意识到这一点呢？”
余主任开始套用自己的经验。
你保不齐会遇到最坏的情况。
万一有一天。
对面来个牛人突然醒悟，决心以阵痛求发展。
“当他们忍痛开始分割，你这盘棋可就白下了。”
“这一点，陈总也指导过。”
当初秦冠能也有同样的疑问。
但陈晨给了他正确答案。
“这盘棋的胜负手不是我们庞大的产业链。”
“而是对方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性。”
“当初打进鹰酱的市场，我们其实有点被动的。”
余主任不解：“不是你们主动要求的？”
“主动了一点，但大部分都是被动。”
“你们眼前的这块小产品，虽然是我们生产制造的。”
“但在供应链中，可是打着对方全国产的旗号。”
“当初是F35供应链种的一家公司，图省事和图便宜，买我们的产品贴牌的。”
“直到今天，他们也还是在贴牌。”
“所以站在他们的视角当中，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飞机有外部产品。”
“人心的弱电驱使，会让他们一直处在这种幻觉之中。”
“而且我们也做了两手准备。”
余主任：“什么准备？”
“我们自己也在北美筹备了一家工厂。”
“从注册资本，到技术背景，全部是对方背景。”
“目前这个工厂只生产低级产品，没有这种高端军用产品。”
“一旦我们的事情被发现，被踢出供应链。”
“对方势必会进行国产招标。”
“到那个时候，我们的伪装工厂会在一夜之间实现技术突破，掌握生产工艺。”
“从而成为他们新的供应商。”
“无论如何，磁构件这块，他们离不开我的手掌心。”
一言至此。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却又震耳欲聋。
好一盘大棋。
每一步都算到了极致。
也损到了极致。
林枭听到现在，才发觉秦冠能背后的辣个男人有多恐怖。
不用说。
这一套策略，满满的都是陈晨的影子。
也只有他，能把战略博弈套用到商业上，并且天衣无缝。
“不好意思，秦总。”林枭立刻变脸。“刚才我说话大声了一些。”
秦冠能摆手：“陈总说过了，有些事情是要默默前行的，我们习惯了。”
“你别这样，我更内疚了！”
林枭追悔莫及，感觉自己不是人了。
从某种意义上。
秦冠能解决了F35的问题的。
正面对抗，两家的五代机谁赢谁输，真不好说。
但是。
秦冠能掌握着F35的钥匙。
你要跟我对抗，你先看看你的飞机飞得起来不？
只要战事一起，冠能永磁立刻断供。
那700架战斗机就是废铁一堆。
卫筱一脸懵逼。
撒贼？
我cpu又烧了。
怎么看首长的样子，我好像又赢了？
“首长，所以我们这个走私的事情，怎么说……”
“什么走私！”
林枭瞪眼怒斥。
“你们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卫筱心中暗挑大拇哥，好川剧！
您这变脸速度比我翻书还快！
“那这批货？”
林枭理所应当：“当然是继续出口了！”
“不但要继续出口，而且你们要持续稳定的供货。”
“一定要尽全力保障我们老朋友的库存和需求。”
经过这么一番解释，林枭完全领会了这局棋的要点。
关键是不能断供。
要润物细无声的保证配件的供应，温水慢慢煮。
一旦让对方发现，那么这局棋就没有意义了。
一旁的余主任也跟着点头：“我也同意林总的看法，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就要保证冠能永磁继续走下去。”
“用一家公司拿捏对方的一代战机，我们还有钱赚。”
“以逸待劳，何乐而不为。”
孙长兴马后炮：“我早就说过，陈总干活有谱的，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向上级交代？”
话说到这儿。
林枭脸色有点黑。
讲道理，这是他的锅。
发现冠能永磁往外卖这玩意儿，有点上头，捅破了窗户纸。
人家本来走私的好好的，只要不放在台面上，都好说。
现在窗户纸捅破，上了称，还是需要一个解释的。
毕竟上级都知道了。
但林枭不是那种甩锅的人。
“我惹的祸，我自己解决，我给首长打电话。”
说完。
林枭让助理拿来了电话。
通话全程，林枭都在做表情管理，略显卑微。
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平稳，只是静静的听着林枭的描述。
直到林枭提起冠能永磁四个字，对方突然打断。
“林枭，你没事干是吧？”
林枭：“啊？”
“你一打仗的，操心企业的事情干嘛？”
林枭：“我就是无意中发现……”
“把你自己的事情干好，冠能永磁的事儿我心里有数，陈晨报告过。”
林枭脸都黑了：“您知道？那您怎么不告诉我……”
“废话，这种事情是能让尽人皆知的吗？”
“人陈晨好不容易下出一盘大棋，你搁这搅和！”
“坏人绞尽脑汁，不如你这个蠢人灵机一动。”
“你给我立刻做好善后，冠能永磁的出口有任何问题我就找你……”
“……”
一旁的其他人都听傻了。
尤其是卫筱他们。
好家伙。
不管电话里是谁，这位首长也太毒了。
直呼老登蠢，而且老登大气不敢喘一声。
尤其是心明眼亮的卫筱，意识到了更可怕的一点。
怎么说？
陈狗早就和能臭骂老登的那一层级搭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