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奔赴
沈玥终究没拗得过燕绝。
准确来说，他们两人都有相似的固执，燕绝难以改变她的决定，她也同样扭转不了燕绝的决定。
至于燕绝给出的另一个选择……
沈玥想都没想，她不可能拖到战事结束之后。
燕绝显然比谁都清楚她的心情和选择，所以才会这么说。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两个人各退一步，带上焦彰，文曲武曲以及两人各自的下属，总共十三人，即刻出发。
武曲占据的这处客栈里有马，但还需要准备干粮和水，以及备用的药物等等。
从嘉南关到临潼城，快马也需要两日左右，如果算上绕路和休息的时间，至少需要六七日，途中需要露宿野外。
如今气候严寒，说不定还有降雪，不准备足够的干粮和保暖物品，野外是能冻死人的。
在文曲和武曲忙着准备期间，沈玥几次欲言又止地看着燕绝，她担心燕绝畏寒的身体会扛不住。
燕绝反而很平静，对她欲言又止的目光视而不见。
只有焦彰知道火烧地的具体方位，沈玥势必要带上他，只要扣住了焦彰，燕绝丝毫不担心沈玥会偷跑。
沈玥当然也知道他的心思，对此无话可说，只能心下叹气。
在等待准备期间，沈玥听到了军营方向传来的号角声，马蹄和无数脚步沉沉踏地，震得地面仿佛在发颤，隔着很远的距离依然清晰可闻。
“大军开拨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最迟明后天，洛城就将开战，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燕绝道：“那就速去速回。”
“我们能顺利出城吗？”沈玥看着他，又问。
她本来是打算带着焦彰乔装出城的，两个人还比较好混出去。
但现在人数变多，行动起来也没那么方便了。
燕绝轻描淡写道：“通行令牌在刘承恩手上，我已经派人去拿了。”
沈玥：“……那东西还能出城？”
“萧挺亲自给的，畅通无阻。”燕绝道。
沈玥心道：失策！
早知道就从刘承恩手里抢过来了，她原本还以为只是军营的通行令。
这时，武曲敲门进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沈玥跟着燕绝下了楼，便看到客栈后院里停了十几匹马，几个身穿灰衣不起眼的人正在往马上安置东西，文曲提着焦彰站在一旁，正笑眯眯地跟他说着话。
焦彰一脸如丧考妣、恨不得死过去的表情。
文曲只当没看见，招招手，便有下属拿着几件黑斗篷过来。
燕绝随手拿了一件披上，又递了一件给沈玥。
沈玥无声地穿上。
黑斗篷宽大厚重，上面连着兜帽，将人从头到脚遮得严实，比寻常斗篷要保暖很多。
“拿着。”燕绝甩手扔给她一把剑，同时自己也拿了一把，“你原本的佩剑断了，没有兵器在身不行，这把先用着。”
沈玥毫无意义，拔出剑刃看了一眼，便配在腰间。
一行人牵着马低调地从客栈后门出去。
此时，嘉南关城门打开，悠远的号角声与沉沉踏步声仍在传来，城中百姓很熟悉这种军营号令，不会在这种时候出门张望。
大街上几乎空无一人，许多店铺都大门紧闭。
武曲翻身上马，在前方领路，燕绝等人骑马跟在后面，穿过街道小巷，朝嘉南关另一侧偏门走去。
他们和大军走的不是一个方向。
偏门前同样有守卫把守，已经关闭多日不开，但见到武曲拿出的通行令牌后，守卫再三检验无误，也不敢多问，很快便开门放行。
十三人快马出城。
城门在身后沉沉关上，众人立刻沿着小道，策马扬鞭快速赶路，扬起的灰尘残雪很快落下地面。
因为赶去夜狼山路途遥远，时间很宝贵，谁也无暇分心往后看。
连一向敏锐的沈玥都没有注意，在他们匆匆离开嘉南关的城墙上，有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茫茫旷野上。
“速去禀告大人，有人暗中离城，去向不明！”
“是！”
……
嘉南关周边都已经清理干净，百里无人烟。
燕绝一行人策马扬鞭，沿着小道飞驰，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也看不见一个人影。
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隔着厚厚的面巾依然感觉刺痛，沈玥眯起眼睛，目光紧追着前方燕绝的马，看着他漆黑的斗篷被风吹得烈烈。
赶路的过程十分枯燥，疾风吹得他们开不了口，也无人说话。
因为是绕城走的小道，整整一个白天，他们都没有碰到一个村落，直到天色渐暗时，才看到有村落的废墟，但也早已是荒废一片，房屋坍塌，毫无人踪。
沈玥骑马穿过时，看到了飞溅在房墙、地面上的污血，不少房屋都有被人劫掠烧毁的痕迹，废墟积着残雪，甚至还有狼群等食肉动物留下的足迹。
但却没有尸体。
在这种严寒的冬季，不止人类缺少粮食，野生动物也是。
哪怕曾经有尸体留下，这么多天下来，也早就被狼群拖拽叼走了，偶尔看到废墟下有断裂的骨头，也分不清是人骨还是兽骨。
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沈玥眼神沉重，提了提脸上的面巾，吐出些许热气。
“主子，我们再往前赶一段路，到林间休息。”武曲环视一圈，皱眉道，“这附近的狼足印太多了，晚上只怕不安生。”
虽然这个废弃村落里还有没塌的房子，夜间可以挡风休息，但从地上的足印就能看出，这里只怕早就沦为了狼群猎食的范围，有房也住不了。
还不如露宿林间更安全。
“走。”燕绝没有多言，声音在面巾掩盖下低沉，扬鞭催马。
沈玥和其他人立即策马跟上。
废弃的村落很快消失在身后，他们又赶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在一处树林中停下，生火取暖准备休息。
严寒天气下长时间骑马，人很容易肢体麻痹，就算有内力护体能抵抗得住，马儿也必须休息，昼夜不停地赶路是不现实的，会把马活活跑死。
他们在树林里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