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枝 坏蛋(四)

南枝一个激灵,强势开机,坐起身,头疼欲坠。

付京尧丢了手里的杯子,“醒了?”

“先生……”

嘎嘎——

瞪大眼,南枝抚上嗓子,她怎么会发出鸭子叫。

“自己找药吃了。”他拎来药箱,打开。

南枝烧得迷迷糊糊,听话地翻出来一支瓶装降烧液喝掉。

“今天没工资,你去看病。”

像是怕她传染给自己,他站的远远的。

南枝点头道了谢,看了眼院子里的小电驴,祈祷它要好好的。

上天待她不薄,车子抽了一夜风后好了。

她走后。

付京尧打电话,让人上门给他换药。

“舅舅,我在这的事儿,别和我外婆说,她还以为我在M国养伤。”

宋杨拆了石膏,清理干净皮肤,“你一个人在这,你妈妈担心呀,昨天还问我你来找我没。”

“我在她眼皮底下,她更担心。”

他沉默片刻,大掌紧扒住沙发扶手,“我的眼睛到底能不能恢复了……”

“不好说,每隔一个星期换药,一阶段一阶段地来,你是眼球神经性刺激破坏,和别人脑神经压迫还不一样。不过,60%的可能是有的。”宋杨不忍心告诉他40%的恢复几率都是高的。

哪怕恢复,何时何地再复发,谁也没把握。

“你的后脑骨裂还得再固定三个月。”他拆掉纱布,摸了一下后脑伤情,测了一下眼睛光敏。

给他重新敷上药,固定好后脑和下巴,包裹得严严实实。

“上次拍片情况,腿伤腰伤恢复的非常好,还是年轻!孩子,眼睛会慢慢恢复的。放心。”

宋杨掐了掐他的肩膀,“在这还习惯了吗?”

付京尧点点头,“我会好好配合治疗。”

他现在的情况,到哪都一样,都是一片漆黑……

南枝到了医院,向医生说明了情况,又说明喝了退烧药,把药支管拿给他看。

医生震惊,捏着药支管,“你喝过这个了?”

南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不能喝?

医生看她紧张,微笑,打趣。“不用紧张,你喝了这个,不用吊针,退了烧,明天不会反复就好了。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那就敢喝?”

南枝摇摇头。

“谁给你的?这一支9千3,限量生产。”

南枝闻言脸色却煞白。

她走出医院都是恍惚的。

付京尧在她心里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但第二天,当她向他道谢的时候,他坐在沙发上轻**太阳穴,“9300和死了人人命赔偿费我还是掂量得孰轻孰重的。”

南枝的笑僵在脸上,但受恩是事实,她讨好地站在他身后,轻轻摁着他躺靠在沙发背上,手轻揉上他的太阳穴。

“唔……”付京尧喉头严厉的呵斥不自觉变成舒服的喟叹。

“不论如何,谢谢先生。”她轻轻摁着。

“嗯。”他滚动嗓音,享受,“肩膀。”

南枝领命,立刻轻捏上肩膀,捶捶敲敲。

付京尧皱起眉,她怎么这么娴熟,“你以前做什么的?”

“以前爸爸妈妈工作忙,我就在书上特意学的手法给他们缓解疲劳。”

南枝噙着笑,悲伤过去,曾经的幸福越发凸显珍贵。

“你倒孝顺。”

分不清他是阴阳怪气,还是赞美,南枝不在乎。

他的肩膀好硬哦,一捏就知道是常年撸铁。

她不知道,付京尧扛的都是热兵器。

南枝捏了一会儿微喘。

付京尧眉头深蹙,他享受着她的伺候,又臆想她是不是在故意在**他。

怎么老往他脖子里吹气。

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让她喝药,她不会以为是给她什么暗示吧?

他怎么可以被这种女人肖想?

别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就是貌比天仙,他见的还少了?

上赶着伺候他,他都不要。

他移开身子,站起来,“好了,忙你的去吧。”

南枝手都累酸了,正合她意。

她看着他没了石膏的腿,走路虽然还略微不自然,但是比拄着拐好多了。

她错了关注点,怎么才发现他的腿……

好长。

看他挺拔的身型体态年轻不过20几岁,听声音嘛,三四十岁,有的。

先生这个词挺好,避免了是喊哥,还是叔的尴尬。

付京尧躺在阳台上,摁下报时,下午14点,几乎太阳最热的时候,厚厚的纱布下滚动着黑色的漩涡,没有尽头,没有出路,感觉不到温热,冰凉。

毫无色感,意义。

也许三年,也许十年,也许这短短几年,丁敏章就能比他走得更高更快……

他不服。

指甲嵌入掌心,泛起粉红。

忽然,一只柔软的小手攀上他的大掌,轻轻掰开他的大掌,将手指放平。

“先生,你睡着了吗?”

南枝见他一动不动,眨眼,拉着他的手,认真修剪着他的手指甲。

他的甲型真好看,不宽不窄,和手指长短粗细占比黄金比例,谁也不多抢谁一点地盘,比男漫手还多了份真实**。

要是再细一点,就是女漫手。

付京尧不吱声,听着咔嚓咔嚓的声音,耳尖微动。

她很快修好一只手,又挫了一遍,吹了吹甲沫,坐到另一边修另一只手。

付京尧脑补出画面。

面前是阳台,乳白色的墙料,七彩斑斓的光晕,墙根摆着一排他花花绿绿的草植。

正盛的阳光透过纱幔过滤一遍温柔,洒在他们的身上,可能身边这个女人身上跟渡了金光一样,专注,用心地给他剪着指甲。

她的资料上是24岁,城西医科大在读研究生。

和他一样的年纪,潜能无量。

前途光明……

可他的光明在哪……

南枝的手突然被反握住,她一惊,差点剪到他的指腹。

手被轻轻握了一下。

“先生?”

她以为他睡着无意识的动作。

松了口气,抽出手,给他剪完指甲,搓磨了一遍,收起工具去洗手。

指腹摩挲着平滑的指甲,付京尧搞不懂自己刚才的举动,他只是刚那样想,就立刻那样做了。

不过,他一向顽劣,握她的手又能怎样?

他没拉过女人的手,没兴趣,没必要,没心思,没意义。

所以,该荣幸的是她。

他是受伤了,不过是被这点温柔吸引了。

可笑,他会对一个才相处几天,不知道是扁是圆的女人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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