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大营,左贤王的金帐与外界的苦寒判若两个世界。
帐内暖香馥郁,地毯厚软,金器闪烁。
萧贵妃凭借其倾国之色、曼妙舞姿和从宫廷中磨砺出的高超手段,已将左贤王迷得神魂颠倒,夜夜专宠。
她极尽妩媚之能事,便投其所好。
但在极致欢愉和耳鬓厮磨之后,却又常常依偎在左贤王怀中,珠泪涟涟。
哭诉自己在宫中如何被胤昭父子欺凌和玩弄,如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将一腔委屈与恐惧诉说得淋漓尽致。
听得左贤王又是怜惜万分,又是对胤朝皇室更加鄙夷不屑,对她也就越发宠爱信任,几乎言听计从。
这一日,左贤王接到了来自漠北王庭的鹰传急令。
老单于兀突骨措辞严厉,令他尽快结束中原战事,率主力回师东进。
原因是东边的高丽人蠢蠢欲动,屡犯边境,甚至集结兵力,似有攻打北狄东部重镇上京的迹象。
左贤王接到命令,顿时陷入极大的烦躁和纠结。
他野心勃勃,极度迷恋中原的花花世界和至高权力,做梦都想攻入京城,坐上那金光闪闪的龙椅。
但老单于兀突骨积威甚重,在部落中拥有绝对权威,且高丽边患也确实关乎部落根基,不容有失。
他虽有自立之心,但目前实力和威望尚不足,还不敢公然违抗王命。
烦闷之下,他在萧贵妃面前忍不住吐露了此事,狠狠将金杯掷于地毯上:
“可恶!眼看京城唾手可得,父汗却在此刻召我回去,真是...”
萧贵妃依偎在他怀里,纤纤玉指轻柔地抚平他紧皱的眉头,眼波流转间,心中已闪过无数算计。
她恨透了胤昭父子,恨透了这个将她当作礼物送出的腐朽朝廷,也恨透了身边这个毁了她一切的鞑子首领。
但她更深知,要想复仇,要想在这乱世中活下去甚至搅动风云,必须充分利用好眼前这个手握重兵的男人。
她吐气如兰,声音柔媚入骨:
“大王!您可是未来的草原太阳,翱翔九天的雄鹰,何必为此等小事烦心?”
“老单于让您回去,自然是为了部落的万年基业着想。可是嘛…”
她话锋一转,声音带着无尽的诱惑与煽动性,“您想想,您要是就这么回去了,这马上要到手的无上荣耀和财富,不就白白错过了吗?”
“京城里那堆积如山的金银、精美的丝绸瓷器、无数的能工巧匠,那…那该死的胤昭父子,难道就轻易放过他们了?”
“还有这灭国的功劳,岂能失之交臂?”
左贤王眉头紧锁:“那美人的意思是…”
萧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与极致的狡黠,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如同魔鬼低语:
“大王何不…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大军还在,士气正旺,以雷霆万钧之势,速战速决,一举攻破京城!”
“把胤昭、胤承乾父子,还有皇宫里所有的金银财宝、图册典籍、能工巧匠、漂亮女人,全都打包带走!”
“这样,您既遵从了单于的命令回师,又捞足了天大的功劳和实惠!”
“带着这样的战利品和赫赫武功回去,谁还敢质疑您半句?”
“到时候,您这继承人的位置,岂不是铁打一般?”
“甚至…老单于对您更是刮目相看,将来…这草原共主之位,还有谁能与您争锋?”
她故意停顿,留下令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左贤王听得呼吸越来越粗重,眼睛瞪得溜圆。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押解着胤朝老少皇帝满载无数财宝荣耀凯旋,部落长老们纷纷跪迎的场景!
这简直是一举多得,名利双收的绝妙好计!
“美人!你真是长生天赐给本王的宝贝!好!太好了!就这么办!”
左贤王兴奋地一把搂紧萧贵妃,放声狂笑,“待本王攻下京城,定要封你为…对,皇后!让你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萧贵妃依偎在他怀中,脸上挂着倾国倾城的妩媚笑容,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彻骨的恨意与疯狂。
攻破京城,胤朝彻底覆灭,赵暮云、晋王、乃至所有汉人势力都会与鞑子陷入不死不休的血战。
而这天下大乱,群雄逐鹿的局面,正是她复仇的舞台!
她要用所有人的血,来洗刷自己所受的屈辱。
......
梁州大营,左贤王的金帐内,炭火烧得正旺,烤肉的油脂滴落火中,滋滋作响,混合着浓郁的奶酒香和暖香,几乎凝滞。
帐外,北风呼啸,大雪纷飞,苦寒彻骨。
左贤王兀术猛地将那张写着老单于急令的羊皮纸拍在铺着华丽毯子的矮几上,震得金杯玉盏一阵乱响。
他胸膛起伏,眼中满是烦躁与不甘。
“父汗急令!**在东边蹦跶,让我们即刻撤军回师!”
帐内原本醉醺醺搂着抢来的胤朝女子调笑的鞑子将领们顿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回去?眼看京城就在眼前!”
“是啊大王!胤人皇帝刚给我们送了那么多金银女人,他们的京城肯定更肥!”
“不能走!走了这到嘴的肥肉就没了!”
左贤王看着群情激奋的部下,心中野心如野火般燃烧,萧贵妃枕边那诱惑的低语再次回响:
“大王…那可是灭国的功业…无尽的财富…至高无上的威望…”
他猛地站起身,狼一样的眼睛扫视全场,声音斩钉截铁:
“长生天的雄鹰,岂能空手而归!”
“本王决定,撕毁那**盟约,趁着大雪,连夜发兵,直捣黄龙,踏平胤朝都城!”
“好”
帐内瞬间被狂热的欢呼淹没。
将领们兴奋地捶打着胸膛,眼中闪烁着对财富和杀戮的渴望。
“大王英明!”
“杀进京城,抢钱抢粮抢女人!”
“让胤朝皇帝给我们牵羊礼!”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文士袍、显得格格不入的老者踉跄出列,此人是投靠鞑子的汉人谋士张士谦。
他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凄惶:大王!不可!万万不可啊!”
喧闹声稍歇,所有目光,包括左贤王冰冷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张士谦磕头如捣蒜:“大王!盟约乃信义之基,刚刚签订便悍然撕毁,此举必失信于天下,令四方寒心,更会让所有胤人群情激愤,同仇敌忾!”
“那晋王胤曦正愁无借口兴兵,若我军陷入京城泥潭,他在外振臂一呼,各地藩镇必然响应。”
“届时我军腹背受敌,归路被截,东又有高丽之患,恐…恐有倾覆之险啊大王!”
“请大王以大局为重,三思而后行!”
他的话条理清晰,切中要害。
左贤王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但立刻,一个满脸虬髯的狄人万骑长就一脚踹在张文谦肩上,将他踹翻在地,骂道:
“放你****!你们胤人就会耍阴谋诡计!信用?信用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马骑?”
另一个将领也嗤笑道:“晋王来了更好,正好一并宰了,省得以后麻烦。”
“大王,别听这老穷酸蛊惑军心!京城里的金银财宝和绸缎美人可是实打实的。”
“对!杀进去!都是我们的!”
“大王,下命令吧!”
左贤王心中那一点犹豫被部下的狂热和想象中的京城财富彻底冲散。
他厌恶地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张士谦,冷冷道:“拖出去!碍眼的东西!”
两名侍卫上前,将面如死灰的张士谦请出了金帐。
左贤王“锵”一声拔出腰间宝刀,刀锋直指京城方向,声音如同冰雪般寒冷而又充满狂热:
“传令各军!丢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只带武器和干粮!”
“今夜子时,踏雪进军!目标胤朝京城!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
“吼!吼!吼!”
将领们疯狂地嘶吼起来,帐内气氛沸腾到了顶点。
冰冷的军令如同北风般迅速传遍大营。
无数鞑子士兵从温暖的帐篷里钻出,在暴雪中整理兵器铠甲,脸上带着对掠夺和杀戮的兴奋。
铁蹄踏碎冰雪,一队队庞大的军队如同暗夜中涌动的黑色潮水,悄无声息却又迅疾无比地扑向了那座歌舞升平毫无防备的巨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