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你的闪婚妻子又跑路了 第404章 她该救他吗?

她猛地转过头,一双明澈的眼睛睁得极大,难以置信地紧紧盯着陆逸然,目光仿佛要穿透他沉静的表象,急切地搜寻着任何一丝玩笑或误会的痕迹。

“找到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恍惚的震颤,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基因库里根本没有匹配吗?怎么突然就找到了?是……是后来又有了新的线索,匹配上了别的人吗?”

她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一连串疑问不受控制地涌出,眼底交织着剧烈的震惊、茫然的困惑,以及一丝被长久压抑后、不敢轻易释放的微弱期待。

自从上次陆逸然告知她DNA库中一无所获后,她其实早已悄悄收敛了这份奢望。

她曾说服自己,或许她与生父之间注定缘浅,二十多年茫茫人海都不曾相遇,海城这么大,她又该去何处找寻?

就在她几乎决心将此事埋入心底、不再期盼的时候,陆逸然却突然告诉她——找到了。

陆逸然将她每一丝细微的反应都收入眼底,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碾过,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更用力地回握她冰凉的手指,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稳定她的慌乱,目光沉静而肯定,一字一句,清晰无误地重复并确认:

“是的,南嫣,找到了。我们找到了你的亲生父亲。”

他刻意停顿,留给她几近凝固的空气去消化这个事实,然后才用尽可能平稳的语调,投下了那颗最终的重磅炸弹:

“而且,他......其实是你早就认识的人,最近也经常见到。”

慕南嫣的瞳孔因极度的困惑而骤然收缩,她下意识地在脑海中飞速掠过所有近期接触过的男性长辈的面孔,却一无所获,茫然更甚。

陆逸然深深望进她失措的眼底,终于沉声说出了那个名字:

“他就是上官贺。”

“........”

慕南嫣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像是骤然失声,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整个世界仿佛在她眼前瞬间静止、继而寸寸碎裂、又在荒谬的轨迹中强行重组。

上官贺?

那个躺在无菌病房里,浑身插满管子,生命烛火摇曳、正等待她捐献造血干细胞去挽救的生命?

那个她出于纯粹善意与同情决定帮助的、上官九泽和茯苓的父亲?

......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巨大的荒谬感与排山倒海的震惊如同灭顶的海啸,瞬间席卷了她,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与思考能力。

她的脸色倏地褪去血色,变得苍白,身体几不可察地轻轻晃了一下,仿佛随时会被这巨大的真相击垮。

“这.......这怎么可能呢?是不是.......弄错了?”

慕南嫣的声音轻颤,依旧无法相信这个颠覆性的真相,她的亲生父亲怎么会是那个躺在病床上、需要她救助的上官贺?

陆逸然见她神色恍惚,深知空口无凭。

他温声道: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拿个东西。”

说完,他起身径直走向书房。

片刻后,他从书房出来,手中多了一份简洁却分量沉重的牛皮纸文件袋。

他回到她身边,将那份DNA检测报告轻轻递到她面前。

慕南嫣的目光落在那个文件袋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双手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迟迟没有勇气抬起手去接。

她曾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种生父的可能身份,或许是某个平凡的普通人,或许是早已远去他乡的过客,却唯独没有想过,竟会是她早已相识、且家族关系错综复杂的上官贺。

这怎么可能?

但陆逸然郑重的神色和那份冰冷的报告,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事实。

她沉默了许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积蓄足够的力量,才终于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份薄薄的文件。

报告只有寥寥数页,却重若千钧。

首页上,并排列着的“慕南嫣”与“上官贺”的名字,冰冷而醒目。

她指尖发颤,直接越过了中间那些复杂难懂的基因数据对比图表,翻到了决定性的最后一页。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行最终的结论性文字上——

经DNA分析,支持慕南嫣与上官贺之间存在生物学父女关系。

白纸黑字,清晰无误。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击碎。

她不得不相信了这个看似荒谬却无比真实的事实。

陆逸然一直安静地陪在她身边,此刻才沉声开口,解释这一切的起因:

“之前,你和上官先生的HLA配型结果显示100%全相合时,我就产生了怀疑。连他的直系子女都无法匹配,却偏偏与你这个‘外人’完全相合,这概率低到超乎寻常。那时我便猜测,你们之间或许存在某种未知的血缘关联。”

他顿了顿,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未曾预料到的感慨: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关联会如此直接……他竟然是你的生父。”

慕南嫣的指尖冰凉,紧紧捏着那几页薄薄的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目光死死锁定在最后那行结论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烫进她的眼底、她的脑海、她的灵魂深处。

空气仿佛凝固了。

她久久地沉默着,一动不动,只有微微颤抖的肩头泄露了内心滔天巨浪般的震动。

陆逸然没有催促,也没有再多言,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无声地陪伴,给予她消化这惊天真相的时间和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慕南嫣才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巨大的迷茫和一种近乎破碎的恍然。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理解的困惑:

“所以……所以我决定要救的人……竟然就是我的……”

后面的“父亲”两个字,她几乎是气音吐出来的,轻得仿佛一碰就碎。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超乎她的想象。

她原本纯粹的、出自道义和善良的决定,此刻被赋予了完全不同的、沉重得令人窒息的重量。

她猛地想起另一个人,那个对她充满敌意、甚至曾欲置她于死地的女人。

“那宋雅君……她岂不是成了我的……继母?”

她喃喃道,眼中掠过一丝清晰的痛楚和荒谬感。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反胃般的难受。

过往那些冰冷的羞辱、刻骨的恐惧,与“继母”这个称谓纠缠在一起,显得无比讽刺。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事,猛地抓住陆逸然的手臂,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的求证:

“那……宋雅君她知道吗?她知道我和上官贺的……关系吗?”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那个视她如眼中钉的女人,是否早就知晓她是丈夫的亲生女儿?

如果知道,那过往的那些迫害,就不仅仅是出于门户之见,而是更加深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

陆逸然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目光沉稳而肯定地望进她焦急的眼底:

“根据我的调查和判断,她不知道。”

他语气笃定,试图安抚她的不安:

“如果她知道你是上官贺的亲生女儿,以她的性格和手段,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之前那些程度的为难。她会用更彻底、更狠戾的方式让你永远消失。她对你母亲的恨意,以及对自身地位的维护,都让她无法容忍你的存在。”

他总结道,声音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所以,她应该和你一样,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个真相,对她而言,恐怕也同样是个巨大的冲击。”

慕南嫣听完,紧绷的肩膀稍稍松弛了一些,但眼中的复杂情绪并未褪去。

即使宋雅君不知情,也无法改变她们之间已然彻底改变、且更加对立的关系。

所有的人际关系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重组。

她像是突然被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漩涡中心。

她下意识地看向上官贺所在医院的方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陆逸然看着她,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重量:

“南嫣,知道了他是谁之后,你还愿意……救他吗?”

陆逸然的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她混乱的心湖,激起了更深层的涟漪。

慕南嫣彻底愣在原地,瞳孔微微颤动。

巨大的震惊让她只顾得上消化“他是谁”这个事实,还完全没有余力去思考“还救不救”这个更为残酷的选择。

救他吗?

那个她出于人道主义和善良本能决定要救的人,此刻被赋予了完全不同的意义——他是她的生父,上官贺。

也是那个……让她母亲未婚先孕、承受世俗压力,而后却又缺席了她们整个人生,转而与别的女人组建家庭、生儿育女的男人。

是他间接造成了母亲后来的悲剧,是他让她的童年乃至整个人生都蒙上了一层无法驱散的阴影。

一个从未尽过一天父亲责任的人,如今却要她用可能承受身体不适的代价去拯救?

恨意与怨怼几乎是本能地翻涌而上,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最初那份纯粹的善意。

凭什么?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被某种酸涩的情绪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该救他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忽然变得无比沉重和复杂。

陆逸然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内心风暴的平息。

他理解她的挣扎,这个选择关乎血缘,更关乎她二十多年来的委屈与伤痛。

慕南嫣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官茯苓那张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小脸。

那个女孩,被所有人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像温室里最娇嫩的花朵,从未经历过风雨,连父亲重病的残酷现实都被善意地隔绝在外。

她曾经是羡慕茯苓的。

而此刻,这份羡慕骤然变质,化作一股尖锐刺骨的酸楚和不平,狠狠地扎进她的心口。

她也是上官贺的女儿啊!

凭什么?

凭什么茯苓就能理所当然地享受完整的父爱、优渥的生活、无忧无虑的童年,成为众人掌心的小公主?

而她慕南嫣,却只能拥有母亲用尽全力留下的、短暂如流星般的六年美好回忆?

在此之后的二十几年人生里,她被迫早早学会看人脸色,在冷漠与忽视中艰难长大,独自面对生活的所有风雨和尖刺。

那些无人依靠的惶恐,那些寄人篱下的委屈,那些深夜里只能自己吞下的眼泪……只有她自己清清楚楚地记得!

本该属于她的一切——父亲的宠爱、完整的家庭、无忧的童年——全都阴差阳错地、甚至是被残忍地给予了另一个女孩。

而那个造就了这一切悬殊命运的男人,此刻正躺在病床上,等待着她——那个被他无意或有意遗忘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去捐献造血干细胞来救命。

这何其讽刺!又何其不公!

巨大的委屈和积压多年的怨愤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胸腔里剧烈地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强烈到几乎让她窒息的不甘与愤怒。

陆逸然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翻腾的痛苦与挣扎,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无声地承接住她所有的颤抖。

慕南嫣靠在陆逸然的怀里,身体因激烈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那些被时光尘封的委屈和辛酸,如同决堤的洪水,在这一刻汹涌而出,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想起了母亲在世时,那份爱是完整而温暖的。

可母亲走后,她的世界就彻底变了颜色。

在养父家的小心翼翼、察言观色,林婉表面温和实则冰冷的算计和暗示,以及那个家里永远挥之不去的“外人”感……这一切,本不该是她的命运!

如果上官贺当年有所担当,如果他能找到她们母女,哪怕只是给予一点点庇护,她的人生是否会截然不同?

母亲是否不会那么早逝?她是否也能像茯苓一样,在阳光下无忧无虑地长大,而不是早早地学会了独立和隐藏?

这些“如果”像一根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的心上,带来尖锐而绵长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