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情况,还有大院里的钱婶。
她的手艺还不如张美英,做什么坏什么,以至于每年腌酸菜,都得靠邻居们帮助。
冬秀回答说,“是周婶送的。”
王小北微微颔首:“行,等下给周婶家送2根大白萝卜过去,记得饺子多放点猪油,香。”
说话时,王小北冲她眨了眨眼睛。
冬秀嘿嘿一笑,“放心吧,小西刚才已经舀了一大勺子猪油进去了呢。”
“那就对了。”
王小北话音刚落,目光转向冬秀手中的面皮,随即冲着正躲在一旁看着连环画的小西和小菊喊道,
“你们俩别光顾着看小人书,冬秀一个人忙不过来,快来帮忙包饺子。”
小菊一听,立马蹦跶下来,急急辩解:“哥,我们说好了的,冬秀姐负责和面擀皮,过会儿我们俩包饺子,不让她动手。”
“这就对了。”
王小北满意地颔了颔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都放假10多天了,作业还没动吧?从明天起,谁作业没完成,就别想出门玩了。”
王小北虽不强求额外补习功课,但基本的暑假作业必须得做。
小菊一听,连忙道:“哥,冬秀姐和我每天都写,就小西一个字都没写。”
“小菊,你怎么能告状……”
小西一听,脸憋得通红,眼看王小北脸色严肃,立刻转换策略,笑呵呵地说道:“写,明天就开始写,放心吧,就那点作业,小意思。”
冬秀和小菊看着他的样子,嘿嘿直乐。
王小北倒也不去干涉。
在他看来,小西怕是上不了高中了,但没学历没关系,不能没文化。
进工厂做工,有没有文化,那可是大不一样,学东西的本事自然也大相径庭。
冬秀见此情景,嘴角一扬,随即轻声哼起了戏曲。
……
风闻万郎一命休,
头心如寒秋。
……
哼唱间,手中的活也没有停。
王小北听了一会儿,冬秀时不时就会哼上几句黄梅调,虽然总是片段,却别有一番风味。
王小北曾好奇问起,原来这些都是她跟着村里的要饭的人学的。
那几个人,不是盲人便是跛子,哪家有个喜庆事儿,他们便互相搀扶,开嗓便是祝福的话,有点类似快板一样。
这戏曲,正是从里面一个盲人学的。
“冬秀,想不想正儿八经学唱戏?”
王小北忽然问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些年的电影、音乐,人们逐渐淡出人们视线,只保留了样板戏。
等到未来那几年,加入文工团***,未尝不是一条好出路。
这些日子,他也听到几回冬秀唱的,他分辨不出来是好是坏,但那份流畅与自然,绝对不是鹦鹉学舌。
冬秀闻言,手上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羞赧地说:“我就随便唱的,要太难听,我就不唱了。”
王小北笑着道:“哪的话,我觉得挺好听。就是我也听不太懂,改天我帮你打听打听,找个好老师教你,好不好?”
陆茵在文工团,肯定认识这方面的人。
找一位女教师教一下,也用不着是名角,能让冬秀会唱就行。
正巧,王小北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请陆茵指导一下小菊。
自打上次老莫餐厅后,小菊心里就像种下了一颗种子,念念不忘。
也不知她是不是真有这份艺术细胞。
冬秀闻言,脸颊微微泛红,很是羞涩。
“好……”
忸怩片刻,这才轻轻颔了颔首。
“成,这事就这么定了。过几天我帮你问问。”
说着,便一块加入了包饺子的行列。
如今细粮定量一个人只有两斤多,家里人多,加起来也差不多有十几二十斤了,偶尔包顿饺子,倒也是可以的。
……
程家,一家人围着桌子,每人两个窝窝头,桌上只有一碟咸菜。
碗里面也只有一点清汤。
吕莉啃着玉米窝窝头,望着桌上的咸菜,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妈,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连点菜都没有?”
“现在是夏天,将就几天倒是没什么,时间长了怎么能行啊?”
程大妈抿了一口粥,没有说话。
这一幕落入程浩宇眼中,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妈,菜咱们还是得吃,不要再拿去换粮了,细粮也别全换成粗粮,办法我会想的,先吃饭吧。”
随后,一家人默默地继续吃饭。
……
“奶奶,肚子好饿……”
大晚上,程家老二程鼎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朝着身边熟睡的奶奶轻声喊着。
一旁的大两个孙女虽然没开口,但也是同样的表情。
程大妈瞅着这几个孩子,虽说程鼎是个小子,她心头是偏向些,可另俩也是她程家血脉哩。
琢磨了片刻,老太太站起身,走进屋里,摸出一根萝卜来。
这可是她打算明天换粗粮的。
冲洗了一下,再切好,她端进屋内,“来,吃吧,可不许抢哦。”
萝卜分作三截,两小一大,不用说,那份大的铁定是给她心肝大孙子的。
几个小家伙接过来,就开始啃起来。
辣虽辣,可饿肚子的当口,谁还顾得上那些。
程大妈看着几个小家伙的吃相,嘴角泛起笑纹:“行了,以后你妈天天给你们做好菜吃,保准饿不着肚子。”
“真的呀?”程鼎瞪圆了眼,一脸天真地问。
“那当然,吃吧。”程大妈应了一声。
……
“妈……”
夜半时分,大院里忽地响起急促的喊声。
王小北被这声音叫醒,眨巴着眼睛,疑惑地透过窗棂向外张望。
程浩宇?
这是唱的哪一出?
正琢磨着,正屋里的灯光已经亮起来。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雷大**问:“浩宇啊,怎么了?”
“雷大妈,我妈不见了,不知去哪儿了?”
“哎哟?该不是上茅厕了吧?”
“不是,院里我都找遍了,连茅厕也让小莉瞅了,没人呐……”
程浩宇的焦急,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