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伤不了你?我倒要与你比试一番!”
车辕前闪出一抹清秀的身影,陆夫人一惊,连忙飞身跃下挡在面前:“雪儿,不可……”
“有何不可……”
陆雪儿柔柔的眸光似春水涟漪,不带有半分怯色:“母亲,我想试试……”
“呵呵……区区一个黄口小儿,也配与老夫交手!”
“真人,此女我认得,她就是从圣君大牢里逃出的陆湘之女——陆雪儿!”狱吏带着几名侍卫匆忙赶来。
“哦……老夫看的出来,是有几分能耐,旁边的这位,自然是陆夫人了?”
“不错,还有我——陆湘!”远处传来一阵风声。
“好,很好,今日黄道当空,一家三口都到齐了,却也省了老夫追索之苦,正好送你们一方棺木,以后这便是你们三人的合葬之墓!”独步真人音若寒冰,字字如刀。
“朗朗天地,昭昭日月,岂容魑魅魍魉横行于世,交出我的兄弟,否则,定叫尔等鸡犬不宁,永无天日!”
“呵呵……你的兄弟?他们都早已装进棺木,腐化成了一滩浊水!”
“你……”陆湘踉跄了两步,扬起的指尖深深地掐入掌心!
“父亲……不要相信他的话!”
“雪儿,你可要记住,我们陆家的剑不能只斩春风,还当饮血以证锋芒!”
“雪儿明白!”
唰……
长剑出鞘,天地仿佛静谧无息……
青锋划破万里苍穹,剑气割裂九霄云霭!
“独步老头,你可听好了,我陆雪儿今日只用你的血来祭剑!”
这一剑——秋水横波,竟将风中尘埃尽数劈落!
“黄口小儿,年少轻狂,老夫便用这虚空印送你归西!”
不知不觉,独步真人已将三阴经脉聚气成漩,指动风随,金丝楠木泛起万道佛光金芒,一时草木凝冰,山石覆霜……
“一空一虚一尘埃,莲花座下众生开,佛光普照三千界,轮回尽处见如来……”
一语既出,但见万丈瑕光凝成七寸玄冰破掌飞来,径直刺向陆雪儿的眉心……
“雪儿,小心……”陆夫人一声尖叫,趁隙打出数枚桐花钉,哪知花钉触及气旋,便如泥牛入海一般,瞬间湮灭!
“不要伤我雪儿!”
恍若天地初开,混沌始分,一片嫣红的花瓣悠悠然然的飘落……
一息之间,剑鞘开裂,陆雪儿只轻抬睫羽瞥了一眼,那剑鞘中的经文便如灼灼流光沁入心扉:
墨雪霏霏,无色无形,心如水月,剑影随风……
“雪儿,快闪开……”
风沙中一记五指掌印凌空劈下,剑鞘化为齑粉!
大梦归离,天地合一!
“剑……来……”
剑花飞絮满城春,一招可敌万户侯!
又一片嫣红的花瓣悠悠然然的飘落……
不,那不是花瓣!
所有人都看得清楚——那是血!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
但没有人能看得清楚——一把长剑怎会刺穿独步真人的右掌,又怎会直直的刺进了他的胸膛?
“雪儿……”
陆湘和陆夫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在女儿的身上。
“杀……杀了她!”独步真人发出一声咆哮。
七十二骑玄铁骑士一个个逆光而立,竟无一人跃前一步。
因为,他们看见了陆雪儿身后立着一个人,一个看似极不寻常的剑客!
“在下莫萧,行侠仗义,抱打不平!”
“月王有令,谁若延误了归期,皆可格杀!”一员大将传出军令。
于是,长枪破晓,血染沉沙……
“三位,快走……”
莫萧腾空起剑,斩落了数支长矛……
客影西行,雁雀南飞,悬崖万丈,飞瀑如练,在那黝黑的石缝中,一片葳蕤的苔藓渗出紫红色的米浆,滴落在青石上积成小潭,顺着潭水蜿蜒而下十余里,便见一口用青铜铁链箍绕的古井,古井旁立有一碑,上面刻着“落水窟”三个金色大字!
井深百余丈,井底闪烁着幽蓝的磷光,一个名为阿莠的女画师正用银刀在剥下的人皮上勾勒咒文!
“你偷走了我的皮相,便该还我魂魄!”青烟中浮现出一个女子半腐的脸,长长的发丝缠住了阴阳画师的手腕。
“难道你忘了?画魂不息,玉骨才可重生!”阴阳画师冷笑掐诀,将一张人皮画卷收入檀木匣中。
“阿莠,你骗我,美人骨血根本养不出不死之躯,快还我皮囊!”
“我怎会骗你呢?骨笔蘸髓,方能画魂不散……”
画师阿莠的声音细小如丝,她不慌不忙的从一堆人骨里挑选出一寸长的食指骨,铺在烛火下慢慢磨成骨粉,笔尖蘸上混了槐花汁的鲜血,便在女子完好无缺的锁骨处雕刻着“莲花经”!
“这般魅惑又低**的美人胚子,绣上绝妙的莲花经文,天底下又有谁见了不动心呢?”
“你……你要干什么?我不要绣莲花经!”
“进了落水窟,可由不得你了,若是让冢爷知晓,他定会剜了你的眼珠炼朱砂,割了你的舌根做笔杆,还要捏了你魂魄养龙骨,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不要,阿莠,求求你,我不想死……”
“那就乖乖听话吧,我会很温柔……很温柔……”
画师阿莠拾起身子,一双酥手轻轻提了提宽大的衣袖,便从镂空的藤椅骨架上取出掺了曼陀罗香的丝帕,继而上前捂住了女子的口鼻,女子双眸轻阖,刮骨之声隐隐传来,她睫毛如蝶翼微颤,喉间却挤出嗷嗷哀鸣,似被掐断的琴弦……
“你看吧,痛楚才是最美的底色!”
画师阿莠剥开女子僵直的手指,将一根骨针**指缝,让血水慢慢地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