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陈延昭的话。
苏梓衡人都麻了,忙揖礼道:“微臣愚钝,没想到七里坊改秦淮坊的绝妙之策,竟是出自沈霄公子之手,那微臣自然为沈霄公子感到高兴,为陛下得以解决七里坊之事感到欣喜。”
虽然当朝御史权力很大,浙东派这两年也颇受陈延昭推举。
但这些御史对于陈延昭,同样非常惧怕。
因为前些年,一名御史因为死谏陈延昭分封藩王之事,令陈延昭震怒。
他竟是一怒之下,命人在督察院内将那名御史活活摔成了肉泥。
从那以后,除极少数不畏死的御史言官外,其他人弹劾的时候,也会察言观色。
陈延昭今日明摆着是要重用沈霄。
谁头铁的跟陈延昭对着干,那不是找死吗?
陈枫看向苏梓衡,垂眸道:“苏大人,今后弹劾其他人的时候,先想想你是为朝廷着想,还是为自己私利,再开口。”
苏梓衡身体一颤,忙揖礼道:“太子殿下教训的是。”
魏贤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思忖着。
今日这件事确实有巧合,苏梓衡一向听他的话,怎么今日不听命行事呢?
“好了。”
陈延昭沉声道:“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那今后谁都不要再拿这件事做文章,将心思用在正途上。而且大家伙既然已经知道沈霄开发七里坊乃是咱的恩赏,那今日咱便降下旨意,让沈霄全权负责七里坊开发之事,也省得今后再闹误会。”
文武百官揖礼道:“陛下圣明。”
沈霄得陈延昭赏识。
张寿详面无表情。
张寿涛则是恨的咬牙切齿。
魏贤一众浙东派的官吏,脸色同样难看。
他们起初还以为沈霄被告**,可以因此按照《女诫》中“家人犯法,后妃当自劾”的条款,对太子妃进行弹劾。
但他们没想到,沈霄自证清白不说,如今还因献计七里坊改秦淮坊有功,得到陈延昭赏识。
沈霄才华已经进入陈延昭的眼中。
今后若是再有人想要诬陷他,那就得小心点了。
因为陈延昭生性多疑,每件事的发生,他都不会轻易下定论。
不多时。
早朝结束。
文武百官各自散去。
陈延昭坐在龙椅上,看向陈枫,问道:“枫儿,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扑朔迷离。”
陈枫一向睿智,但如今也有些看不清局势,“儿臣起初感觉魏贤诬陷二郎的面大,但今**却依旧如此决绝的弹劾二郎,不知道是在向我们有恃无恐的自证清白,还是虚张声势。”
“张寿详真是老狐狸,臣故意疏远他而且处处打压他,这老狐狸竟还为二郎说起话来了,看来他心中什么都明白,这是在向儿臣表忠心?”
说着,他冷哼道:“反正魏贤和张寿详之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都想争权夺利,丰满羽翼,左右朝纲。所以对待他们,可以听之,而不可信之,可以用之,而不可亲之。”
陈延昭微微点头,沉吟道:“枫儿,你若是能这么想,咱就放心了,你看看这满朝文武,谁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这其中有人在试图将应天府的水搅浑,然后再浑水摸鱼,咱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说着,他继续道:“科举之事你一定要盯紧,今后楚国取士,绝对不能仅仅依靠那些官宦士族,咱们要多用老百姓的家的孩子,老百姓家的孩子,可比这些道貌岸然的东西,干净的多。”
陈枫微微点头,“儿臣领命。”
“行了。”
陈延昭站起身来,向殿外而去,“今天儿天不错,咱爷俩到御花园下几盘棋,再弄顿火烧吃吃。”
陈枫跟在后面,“爹,吃火烧那得配羊汤,东宫有个厨子羊汤做的不错,待会儿臣将他叫来。”
陈延昭和陈枫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朝堂。
望着陈延昭和陈枫两人离去的背影。
文武百官皆是感慨万千。
“你们看陛下和太子爷的感情多好啊。”
“那是自然,你们可能不知道,咱们太子爷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没有被弹劾过的储君。”
“弹劾太子爷那不是找死吗?他不争权,陛下硬塞权给他,人家是先父子后君臣。”
“太子爷若是犯错,陛下都得抢着给他背,生怕让他儿子在史书上留下污点,在文武百官心中留不下好印象。”
“咱们太子爷也是第一个,从不拉拢权臣的储君,他甚至敢一边疏远左丞相,一边冷落左都御史,真是可怕。”
.......
陈延昭和陈枫之间的感情,那是古今少有。
张广仁跑到张寿涛身旁,疑惑道:“二叔,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他沈霄怎么莫名其妙成了七里坊改秦淮坊的出策者?那不是陛下想出来的吗?陛下是不是故意让功给沈霄?”
“那你倒是想多了。”
张寿涛感慨道:“上位还不至于如此偏袒沈霄,而且你看他除给太子爷之外,有给其他人让功的习惯吗?这次是我们低估沈霄,将这件事想的过于简单了。”
张广仁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寿涛淡淡道:“静观其变,你以为七里坊开发这么好干?到时候有他沈霄处理不了的麻烦。”
说着,他的眼睛不经意望向不远处的苏梓衡。
不远处。
魏贤直奔督察院而去。
苏梓衡从后面疾步跟上,面带歉意,“魏公,我方才是不是太冲动了?我实在看不惯东宫对我们浙东派冷漠的态度,陛下都对我们称赞有加,委以重任,东宫凭什么看不起我们?难道是我们先拉帮结派的吗?还不是淮西那些莽夫?”
魏贤停下脚步,沉声道:“你说完了?”
苏梓衡心中一颤,“魏公,下官知罪。”
“你以为某不让你们弹劾沈霄,是要息事宁人?”
魏贤垂眸道:“恰恰相反,某是要亲自弹劾沈霄,以此来彰显某的清白你明白吗?太子是什么人?陛下是什么人?你真以这种愚蠢的诬陷,便能影响太子妃,让赵琳进入东宫?太过天真了!你今天看到了吧?你真当那沈霄是犬类?他沈川的儿子,能是个纸醉金迷的窝囊废吗!?”
苏梓衡脸上满是悔恨,“魏公教训的是,下官知错。”
魏贤撇头,“走吧。”
“是。”苏梓衡忙疾步离开。
魏贤抬脚向前,眼睛却不经意间落在了张寿涛的身上。
他现在也明白,有人想要将水搅浑,浑水摸鱼。
看来浙东派内,并非铁桶。
与此同时,宫中传旨太监正直奔沈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