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边军一小卒 第五百二十九章 剿贼、追击!请君入瓮!(新春快乐!!!)

大雍地势西高东低,南低而北高。

故而自古向南则称南下,向北则称北上。

而青州黄天军这一路进军,若从高空俯瞰,便好似一道泼天逆流倒卷而上。

凡是阻拦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都会被这股无可抵挡的洪流冲垮、淹没,无有幸存。

在经过几次尝试失败之后,所有人都将这最后的希望放在了涿州城之上。

只是就在他们集中了所有的力量,拼尽了全力将涿州城这座堤坝打造得固若金汤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那股赭黄色的泼天逆流竟在这涿州城外完成了华丽的转向。

生生绕过了眼前这座替他们准备好的堤坝,继续一路向北肆虐而去。

“这……这……”

亲眼目睹那些赭黄身影在自己眼前渐渐远去,并且越来越远。

此刻的涿州城头上不少人彻底傻眼。

这种蓄势一拳却打到了空处的感觉,让他们郁闷得几乎要吐血。

“懦夫!懦夫!有本事与老子一决高下啊!”

“没错!这一仗不打,又算个什么?你们他**回来啊!”

只可惜任由他们如何咒骂,那些黄天贼军依旧只留给他们一个决绝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越行越远。

“刺……刺史,接下来该怎么办?”

左右亲信幕僚的欲言又止,很显然他们也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不妙。

如今不止是涿州,隔壁那位幽州牧手握的力量也大半都投入到了涿州城中。

一旦任由那些黄天贼军过城北上,不但整个涿州北部转眼就会全都落入黄天贼子之手,捉襟见肘的幽州情况怕是也不会太好。

“该死,咱们竟让程元义那贼道给耍了!”

毕竟要不是那贼道一路进军,摆出了一副不拿下涿州城誓不罢休的姿态。

他们又怎么会作出这选择在涿州城来上一把豪赌?

可从现在情况来看,那贼道竟是不讲武德,将他们所有人都戏耍了一通。

这一场近乎倾尽了全力的豪赌,也成了一场彻头彻尾、漏洞百出的天大笑话!

涿州刺史魏巍听着身边人的你一言我一语,脸色阵青阵紫。

毕竟将所有力量集结在涿州城这个策略是由他这个刺史亲自定下的。

这个时候说任何话都是在打他的脸!

“闭嘴!莫要聒噪!”

一声断喝压制住所有人的七嘴八舌,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一些的魏巍,按在涿州城厚重的城墙垛上,心中连道可惜。

他集结了如此多的力量,只要他黄天军胆敢攻城,他定能崩碎那程元义的满嘴大牙!

只可惜他没想到那厮竟是如此无胆,竟放着眼跟前的涿州城不动,直接选择了绕城而过。

好吧,直到现在他也不承认程元义的奸诈与狡猾。

因为那样的话,会显得他这个涿州刺史很蠢。

颇为恼恨地在墙垛之上擂了一拳,崩碎碎石无数,魏巍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目光扫过城头众人后,他已经有了决定。

“决不能任由那些乱贼在我涿州肆虐!否则本刺史如何能够对得起涿州数百万生民的供养?又如何对得起陛下的信重?”

最主要的是袁奉如今将大半力量交给了他,一旦情况有变,他对不起袁氏早年的苦心栽培!

而随着魏巍这话出口,城头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随后小心翼翼试探道。

“那……刺史的意思是?”

魏巍闻言,眼神锐利地落在众人身上,语气决然道。

“开城!本刺史亲自带你们追击那些乱贼!”

出城追击乱贼?

听到自家刺史这般安排,众人颇感意外的同时,又不那么意外。

毕竟若是整个涿州全都失守,单单他们一座涿州城也只是一座孤城罢了。

迟早会被调转兵锋的黄天贼军彻底淹没。

与其那样,还不如趁着手里还些底牌,放手一搏。

所以在沉默了一阵后,当即便有人振臂高呼道。

“愿奉刺史号令!出城剿灭乱贼!”

这种情况下,人都是从众的。

有人带头呼应,接下来自然是景从如云。

而那些原属于袁奉的私兵对于这样的情况,更是不会反对。

说到底,他们都是幽州人,跑到涿州来替涿州人打生打死本就心不甘情不愿。

如今眼看那些黄天贼军头也不回地向北肆虐,他们自然会有所担心。

嗯,尽管他们过去时常不干人事,可问题是那些百姓他们凌辱可以,又怎么轮到他青州佬欺凌?

怎么?老子不要面子的吗?

所以面对魏巍的话,他们只稍稍犹豫了一瞬,便同样高声附和道。

“还请刺史下令!我等必尽血勇,奋力剿贼!”

“还请刺史下令——”

一时间,整个涿州城中呼喊之声震天动地。

站在城头人群中央的涿州刺史,哪怕是文人之身,这一刻也是感觉到体内气血滚烫。

心中涌起一阵‘大丈夫当如是’的感慨后,魏巍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文士宝剑,号令三军。

“即刻出城!剿灭乱贼!”

“此战!本刺史与尔等同在!”

声音在天人法力的裹挟下,传遍全城。

此刻的涿州城当真有几分气势如虹的煌煌盛景。

而后不消多时,随着那杆象征着大雍的赤色大旗出城,无数道杀气腾腾的身影鱼贯出城,循着那些黄天乱贼的足迹追击而去。

……

作为文士出身的一州刺史,魏巍尽管对兵家那些匹夫多有鄙夷,可实际上兵书他还是度过一些的。

所以要说他完全不通兵事,完全是有些冤枉他了。

只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快发现他将有些事情想得有些简单了。

之前在城中还好,这一出城他才猛然发现单单是将麾下这些来源驳杂的兵士带着一路行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真不知道那姓韩的小子怎么做到那一步的,难不成真是所谓的天纵奇才?’

魏巍心中嘀咕,却不知道韩绍也是一路摸爬滚打熬过来的。

这其中还得感激他那个好岳父。

毕竟镇辽军到他手上的时候,早就已经在跟乌丸部多年交锋中彻底捶打成型。

那些看似没什么存在感的老将,实则是公孙度留给他最大的财富。

有他们作为筋骨,镇辽军那十数万人落到韩绍手上才能在短时间内如臂驱使,一战打出了他辽东虓虎的赫赫威名。

不过这也是他韩某人的本事。

谁说吃软饭、懂得如何糊弄老丈人就不是一种天赋?

当然,魏巍却是不懂韩绍的奥秘,就算懂了,估计也学不来。

这种情况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勉强行事。

不过好在他有着八境天人的强大神魂,真要是耗费精力,这种事情也不算什么难如登天。

一两天下来,一切终于有模有样了起来。

眼下唯一让他庆幸的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程元义那贼道并非是作势北上,等到自己出城后,再杀个回马枪。

而似乎真的无视了他魏巍,眼里只有北上、不断北上。

……

太康六十一年,八月初七。

“该死的乱贼!”

望着前方洞开城门的城池,以及悬于城楼的诸多首级,饶是魏巍养气多年,终是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刺史,要不要让儿郎们进城修整一番,顺便将城中贼道遗留的人手清理掉?”

对于左右亲信的建议,魏巍犹豫了一阵,最后摇头道。

“算了,就不进城了,等彻底将那些黄天乱贼赶出我涿州,再论其他也不迟。”

实际上,他是对自己麾下这些兵士的军纪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真要是放他们入城,万一这些家伙起了性子搞出屠城恶事笑话就大了。

他倒不是真有多心疼那些蝼蚁百姓。

他只是很清楚这种时候一旦坏了军心士气,接下来面对黄天贼道时这仗就没法打了。

魏巍看着那些军士蠢蠢欲动的脸色,顿时知道自己的担心实在是不无道理。

心中又气又恼。

‘这些该死的混账!面对镇辽**区万骑时,畏之如虎狼!这在百姓面前倒是自己化身虎狼了!’

念及至此,魏巍阴沉着脸,冷哼一声。

“城门洞开,此请君入瓮之相!内中定有贼道陷阱!”

“谁要是不怕死,自去前往一探,若是丢了性命,勿怪本刺史言之不预!”

听到魏巍这话,那些军头脸色一变,齐齐露出后怕之色。

而后冲着魏巍适时拍马道。

“刺史一双慧眼洞彻贼道奸计!”

“若非刺史,我等险些误入贼道陷阱!幸甚幸哉!”

魏巍听得无奈,要不是此战要这些混账用命拼杀,他才懒得跟他们废话。

“继续行军,务必尽快将贼军截停!”

再这么让那些贼军这么肆虐下去,他这个涿州刺史的脸面也丢光了。

所以魏巍说这话的时候,尽管面上表现得极为平静,可内里实则已经带上了几分急切。

只是此时他尚未意识到,他此刻的急切或许正是程元义那贼道所期望的。

……

尽管黄天贼军前脚绕城遁走,魏巍几乎是后脚便亲率大军追击。

可也就是这一前一后的工夫,再加上出城的那段时间整军耗费了一些时间,这便导致双方竟就这么拉开了距离和时间差。

八月初八。

又见一城城破。

初九,同此。

初十,连见两城。

一连数日,魏巍脸色越来越差,下达的追击军令也越来越急。

因为到了这里,距离幽州已经是咫尺之隔。

尽管袁奉降下神念询问他情况时,没有表现出什么,可从降下神念的频次不断增多,也可猜到他那位明公内里隐藏的焦躁。

“进军!全速进军!”

“一日!再有一日,本刺史要看到那些贼军!”

刺史的严令一下,大军行军的速度再添数分。

终于在十一日下午,即将跨过幽、涿边界之前,捕捉到了黄天贼军的身影。

听到前军夜不收的禀告,面上积蓄了几日阴云的魏巍终于展颜大笑。

“好!太好了!”

“整军!本刺史要一战定乾坤!”

而跟在那些黄天贼军**后面吃了几天灰的涿州士卒,此刻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众所周知,相较于战场上真正交锋的血腥激烈,这枯燥的行军过程才是真正折磨人。

此刻的他们只觉得与其这么一路跑下去,还不如直接真刀**跟那些贼军干上一仗!

“说起来,没几天就要中秋了吧?”

“是没几天了。”

“你说,咱们能不能在中秋之前打完这一仗?出门前我还答应我家婆娘,回去吃她做的饼子呢……”

“放心好了,这仗真正打起来,其实很快的,顶多一天半天就完事了。”

“再花上两天打扫战场,十五怎么着也能散伙儿归家了。”

“那感情好!赶紧打完,千万别耽误老子回家!”

两士卒说到这里,神色都有些振奋。

整理军备,操起兵刃前行的那一刻,雄赳赳气昂昂,颇有几分即将走上戏台子的架势。

而实际上,这出即将上演的武戏,戏台子确实有人早就替他们搭好了。

在一处临近幽州的矮山之上,一身赭黄道袍的程元义把玩着手中的棋子,不屑嗤笑。

“这魏巍是属乌龟的么?爬到现在,才爬到这里?”

黄天军从起事那一天起,就因为良莠不齐的缘故,行军速度向来不快。

加之这一路还破开了这么些个城池,自然更加快不起来。

可就算这样,还是让程元义等了一些时间。

对此,程元义实在是懒得评价。

垂目看着身前已经摆开架势的棋盘,手中最后一粒棋子咔嚓一声清脆落下。

放眼望去,随着这粒棋子的落下,棋盘上的口袋彻底成型。

程元义满意一笑。

“接下来就该是……请君入瓮了。”

这话说着,程元义再次抓起一把棋子,正考虑着该如何落子的时候,却忽然听得有道人匆忙前来禀告道。

“渠帅!涿州军入谷了!”

程元义手中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抹明显的错愕。

“这……这就入谷了?”

前来禀告的道人很是肯定道。

“确实入了!而且速度很快!”

老实说,他也没见过有人送死送得这么积极的。

那么多人就算都没有读过兵书,不通兵法,难道就没人听说过一句‘逢谷莫入’的老话?

道人很是无语,程元义同样也是如此。

亏得他还提前做了诸多准备,目的就是将对方最后逼入山谷那个早已布好的口袋之中。

可现在看来,却是完全做了无用功。

颇感无奈地失笑一声,程元义挥手落子。

“想必这一路,他们赶路也赶得有些累了。”

“既如此迫不及待,那就成全他们,送他们上路吧。”

来禀的道人闻言,咧嘴一笑,当即应声。

“喏!谨遵渠帅法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