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秘闻录 第五十一章:祈王世子

那锦衣公子一行人酒足饭饱便离开了醉仙楼,青衫人也跟着结账离开。

裴姜不动声色,只是低头吃菜,她不知道蒋昊之为何跟踪那锦衣公子,还要亲自跟踪。

崔云舟同样亦然,他虽然不知道那青衫人的身份,可从裴姜神色中能猜到便是蒋昊之。

太原全城设有二十四坊,与长安一样分东、西二市,中城还设有晋阳宫市专供皇室采买。

东城安仁坊大多都是栗特胡商宅邸,中城修文坊则多以科举学子聚集。

龙二在西城立信坊,租下一处宅邸,此坊大多是汉人豪商宅邸,雁来堂的东家要在此租住宅邸,轻而易举。

他们一行人安顿下来后,希罗也摸着时间,刚好回来了。

他来到裴姜屋里,这时史那已经煮好茶,正在给裴姜倒茶。

“姜娘,查到了。”希罗低声汇报道。

裴姜又惊又喜,她还想着弟弟在太原应该是隐姓埋名生活的,没想到一下子便能找到。

“人在何处?”她其实对弟弟李烬印象不深,当时她才几岁大,而李烬才满月。

“探子情报称,世子并无化名,只是如寻常百姓,住在修文坊一处一进院落,是云清书院的学子。”

希罗方才与太原城内的探子汇合,第一时间掌握了李烬的动向。

裴姜皱着眉,沉吟片刻,“先查一下他身边有没暗桩监视。”

希罗躬身应是退了下去,史那好奇的问道,“姜娘,这事何不让二公子帮忙,雁来堂在太原肯定有不少暗卫。”

裴姜嘴角顿了顿,“力所能及的家事,不劳烦他,实在没办法才求助于他吧。”

她不想让崔云舟过多牵涉其中,因为雁来堂本来就牵涉颇多,何况祈王世子,身份特殊,若被有心人利用,崔家怕是得诛九族的。

......

李烬今年十二岁,自记事起,他便在太原,身边有老仆人胥五,还有小厮阿策。

他十岁那年才得知自己身世,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被养在外面的庶子。

因为表面上,他的确是太原富商李力君的庶子。

他的所谓母亲,是李力君在青楼看中的女子,在他八岁那年被正室柳氏找人毒害了。

从那以后,李力君则向柳氏保证绝不再纳妾,只希望柳氏放过庶子李烬。

柳氏同意了,从此李烬就再没见过所谓的父亲李力君,只是每个月,李府会让管家送来钱银,确保李烬生活无忧。

李烬三岁进入云清书院读书,因为他不能去李家的族学,所以便只能花钱在外求学。

幸好云清书院的薛先生很是看中他的才学,所以才破例收了他做学生。

这**和小厮阿策从书院出来,正打算回家,被一把陌生的声音唤道,“俞航,许久不见。”

他定眼看去,眼前的是一名锦衣公子,气度不凡,可是十分陌生,但为何此人知道他的名字。

“敢问这位公子是?”李烬心中警惕,虽然年仅十二岁,但是他知道自己身份暗藏杀机,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我是你阿兄,李络年。好久不见。”

锦衣公子此言一出,李烬立马露出笑容,“阿兄!对不住,多年不见,没认出你。”

他露出应有年纪的笑容和天真的神态,李络年淡淡一笑,让他上马车再说。

李烬知道柳氏很讨厌他,李络年是大房长子,李家的生意几乎都在他手里,这会居然突然来找自己,很是奇怪。

马车里,李络年打量着自己这个弟弟,良久才开口道,“以前的事,是我阿娘做得过分了,俞航,对不住。”

李烬摇了摇头,“阿兄不需要道歉,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我不会记恨大**。”

李络年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居然如此识大体,想必云清书院的先生很不错。

“今日我是替阿耶来见你的,你也快十三了,日后有何打算,是想考取功名还是经商?”

李络年表面是个谦谦公子,实则心狠手辣,与他阿娘柳氏,是同一类人。

“阿兄见笑,我哪有经商的本事,至于科举,眼下战乱刚起,我只希望能安稳度日,将来谋个学堂先生的活。”

李烬哪敢科举,到时候被圣人一看看出祈王的影子,那还了得,因为据老仆人胥五说,他长得很像祈王。

“这样啊...”李络年不意外他的话,这个庶子多年来就安分守己,看着也不像是想造次的人。

“可以的,你虽是庶子,可依旧是李家血脉,阿兄我定会好好照顾你,这些银子你先收着,如果嫌住的院子小了,就重新买一间,仆人不够就多买几个。”

李络年说完,示意一旁的随从将一个木盒递给阿策拿着,里面装着价值伍佰两的飞钱。

马车在李烬住的巷子口停下,李烬笑着与阿兄道别,“谢谢阿兄,再见。”

李络年拍拍他的肩膀,“好好保重,有需要就来寻我。”

看着马车离去,小厮阿策低声道,“主子,大公子这是何故啊?”

李烬淡淡一笑,“替他阿娘来看的,走吧。”

李烬主仆二人穿过一条窄巷,走到巷尾一间极其简朴的一进院落,刚进去,就看到堂屋里坐着一名女子,身旁站着一名胡婢。

老仆胥五看到他们回来,连忙上前来低声说道,“世子,你阿姊来了。”

李烬心中一颤,他两年前得知自己身世时,便知道自己阿姊也尚在人间。

裴姜起身,慢慢走向这个一脸稚气的少年郎,剑眉星目,眼神深邃,有着同龄人没有的稳重。

“俞航...”她低声唤道,当年他们姐弟分别被家仆救下,一别便是十几年。

她已经不记得阿耶的长相,可眼前李烬的相貌却让她记起了些许,心中一时酸楚难忍。

李烬被救时才是个满月的婴儿,更是毫无记忆可言,他多年来以为自己只是个庶出子,性格淡薄,直到十岁得知身世才开始在心中有了谋划。

“阿姊...”他轻声喊道,多年来并没体会亲情的他此刻居然有点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