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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哥哥，你记住，待会儿见到老太太，你一定要坚定回家的信念，这样，她就不会阻止你见到晓晓了。”
秋棠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冲着那边看去。
门内传来女子的声音，是李老太太的女儿，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劝说：
“但是妈妈，你也看到了，哑巴哥哥这么多年，一直在家里躺平。”
“他明明什么都不会，却只愿意对着电脑发呆。他快三十了吧？连个媳妇都找不到。如果一辈子都这样，岂不就毁了吗？”
“是啊妈，” 女婿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温和却坚定。
“我觉得，或许在他内心深处，是渴望回到原来的家的。说不定只有回到那个家，他才会开口说话，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让他回去，毕竟，我们是希望他好，不是吗？”
“好？你们懂什么是对他好？” 老太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怒气。
“那怎么可能会好？他是个哑巴，他不会说话！况且当初我问过他们，人家说了，那是国外，去了国外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到时候如果过得不好，谁能负责？你们能吗？”
门后的争吵越来越激烈。
夏红旗的心揪成了一团。
她攥紧了拳头，指尖深深嵌进掌心。
必须进去解释一下！
她要告诉老太太，他们不是要把秋棠带到陌生的 “国外”，而是带回真正的家。
秋棠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全家人都会把他宠成宝。
她更要让老太太知道，在亲爹亲娘亲妹妹面前，绝不会让秋棠受半分委屈。
夏红旗刚要抬手敲门，却被蓝灵一把拉住。
蓝灵冲她用力摇摇头，又指了指旁边的消防通道拐角，示意他们先躲起来。
“你先别去！” 蓝灵压低声音，用气音说，“我姑姑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们贸然出现只会火上浇油。她最疼我，还是让我来试试。”
夏红旗犹豫了一下，陆川抓住她的手，“走吧，我们听她的。”
秋棠站在阴影里，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蓝灵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姑姑的语音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听筒里立刻炸开老太太愤怒的吼声：
“臭丫头！你说！你把你哑巴哥哥带哪里去了？是不是跟那两个外人在一起？我告诉你蓝灵，你要是敢把他交出去，就别认我这个姑姑！”
“姑姑，您先别生气，听我说……”
蓝灵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手指紧张地绞着手机挂绳，“我没带哥哥去别的地方，我们…… 我们正在回来的路上呢。”
“你还知道回来？”老太太的声音依旧尖利。
“我看你是被人灌了迷魂汤！你还帮着外人骗你哥哥？秋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不是的姑姑，” 蓝灵急得快要哭了，“他们不是外人，真的是哥哥的亲人。”
“那个姐姐是哥哥的亲妹妹，叫沈春晓。哥哥刚才…… 刚才还认出家人了呢！”
听筒里突然没了声音，像是老太太被这话惊住了。
过了足足十几秒，才传来她不确定的声音：“你说什么？他认出来了？他们，真是你哥的亲人？”
“真的！” 蓝灵连忙趁热打铁，“哥哥都激动得哭了，这说明在哥哥心里是有家人的，或许…… 或许只有回到亲人身边，他才真的能好起来呢？”
走廊里一时间静悄悄的，只有蓝灵对着手机急切解释的声音，还有门内隐约传来的老太太的喘息声。
夏红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里面老太太此刻的紧张。
她不知道蓝灵的话能不能让老太太松口，更不知道这场僵持最终会走向何方。
但她能感觉到，身边的秋棠身体渐渐绷紧，像是在等待什么。
门内的争吵暂时停了，可空气里的紧张感却丝毫未减，像一张拉满的弓。
消防通道的拐角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夏红旗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红痕。
她盯着蓝灵紧握水晶电话的手指，那截露在外面的皓腕因为紧张用力而绷出清晰的青筋。
陆川站在她身侧，喉结滚动着，右手下意识地按在腰间。
那里藏着能瞬间打开空间裂缝的时光宝镜，只要夏红旗一声令下，他随时能带着秋棠消失。
如果老太太坚持不同意，那他就只有强行带人了。
秋棠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走廊顶部的白炽灯在他身后投下狭长的阴影，将他缩成一团的肩膀拉得格外孤寂。
他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扫出片青黑，能清晰听见门内传来的、李奶奶拐杖顿地的笃笃声，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姑姑！你还在听吗？”
蓝灵突然拔高了声音，水晶电话的扩音孔里迸出电流的滋滋声，她眼底闪着雀跃的光。
“我知道姑姑在听到哑巴哥哥能认出家人的话，难以置信，可是，接下来，我要告诉姑姑一个更爆炸的好消息。”
“我哑巴哥哥他，不光认出了家人，他还能说话了！他还喊着妹妹的名字，一连着喊了好多遍，晓晓，晓晓。”
这句话像颗火星掉进了滚油里，门内刚刚起来的争吵声再次戛然而止。
“你说啥？” 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像是劈了个叉，裹着难以置信的颤音，“蓝灵你再说一遍！谁会说话了？”
蓝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声惊得眨了眨眼，随即把水晶电话往耳边挪开了些，语气里的喜悦像要漫出来。
“姑姑，是哑巴哥哥呀！就在刚才，他看着晓晓妹妹的照片，清清楚楚喊了‘晓晓’呢！声音亮堂着呢！”
她晃了晃手里的电话，像是在展示什么宝贝，“您想想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哐当 ——”
门内传来瓷器落地的脆响，紧接着是老太太女儿慌乱的惊呼：“妈！您小心点！”
“哑巴哥哥会说话，你应该高兴才是，你慌张什么？”
“你是怕他走吗？可是，既然他已经认出了家人，你就应该尊重他的选择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