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枝没回宴会厅。
想必陈家人跟扶家人此刻正焦头烂额,一边处理公关,一边还要安抚致歉宾客。
还得顺便扫扫丢了满地的脸面。
没人能抽出神来顾念她。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三月乍暖还寒时候,入了夜的风还有些刺骨,冷意浸人。
扶枝站在酒店门口,想一边打个车去酒吧浅酌几口,顺便再给颜瑜汇报一下战绩。
可指尖点亮屏幕的那一刻,扶枝傻眼了。
系统默认的屏保映入眼帘,上面飘过一句:
面部识别不通过。
这!根本不是她的手机!
方才与人相撞的画面涌入脑海,扶枝这才后知后觉,落地的两部手机型号颜色一模一样。
扶枝:……
论带手机壳的重要性。
她有些风中凌乱,早知道还不如刚刚就搭讪,也不至于她现在想换回手机都无从下手。
不知从哪开始大海捞针。
正懊恼着,一辆挂着连号车牌的迈巴赫缓缓停在她面前。
车窗落下,露出了男人精致的眉眼。
说曹操曹操到。
扶枝眼前一亮,主动迎上去,“先生不好意思,想必您也意识到了,刚刚我们拿错了手机。”
男人打量了她片刻,伸出手,掌心内拿着的正是扶枝的手机。
扶枝去交换,将对方手机递上,准备拿回自己的时,男人却倏然收回了手。
不知是不是扶枝错觉,他眼眸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扶枝不明所以:“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他唇角勾起一抹风风凉凉的笑意,“你朋友给你打过电话,我连续挂断后无奈接起。”
这句话瞬间引得扶枝内心警铃大作。
毕竟她跟颜瑜对话框里,还停留着有关男人的“污言秽语”。
果然——
她听到男人冷淡的声音里仿佛带了一丝诘问,“听说扶小姐想睡我?”
扶枝大脑飞速运转。
无数个理由前赴后继的在脑海中涌现,但没有一个能还她清白。
扶枝头险些埋进地里。
几秒后,对方将手机还给了扶枝。
她听到他轻嗤的声音:“你不如做梦。”
而后车窗升起,车辆在扶枝眼前慢慢驶离酒店。
徒留扶枝在原地错愕不已。
不是?
他怎么这么刻薄?
虽然自己出言不逊在先,但是他犯得着最后还要挖苦自己吗?
……
扶枝刚打上车,电话就响了。
颜瑜再度打了过来。
这次她学聪明了,先谨慎的开口试探了一句:
“你好,请问手机回到扶枝手里了吗?”
扶枝麻木一笑:“我不好。”
颜瑜一听到她声音,也顾不得惊叹她退婚的手段,话跟连珠炮似得砸了过来。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色胆包天,竟然想睡沈羡庭,你不知道他是芳心粉碎机,绝情大和尚吗?”
“圈里的人各个都玩那么花,他就跟对女人过敏似的。”
“而且这个人虽然色相好,但其实人可薄情淡漠了,目无下尘的,一看就不会疼人。”
一番滔滔不绝后,颜瑜终于想起来问:
“对了,捡到你手机的那个男人是谁啊?他接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张口就质问你怎么突然想睡沈羡庭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跟沈羡庭告密……”
扶枝平静说道:“他不会告密的。”
颜瑜正要松一口气,紧接着又听到扶枝说:
“他就是沈羡庭本人。”
太好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不过扶枝叶有些好奇沈羡庭究竟是何方神圣。
从颜瑜的话里话外,包括方才在泊车长廊里那人对他迎合的态度,她能感觉出来男人应当身价不菲。
“沈羡庭他……很不好惹吗?”
颜瑜瞬间发出惊呼,“你果然是脱离这个圈子太久了,沈家唯一继承人,京市真正的太子爷,沈羡庭啊!”
“而且听说他极具投资眼光,在国外留学时便已经玩转股票债券,名声在华尔街很响。”
京市作为全国最发达的城市,各种富豪名流卧虎藏龙,但如果把京市的豪门世家也划分三六九等的话,沈家无疑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不仅产业遍布全国各地,更是有祖业上传下来的百年深厚底蕴。
而且沈家旁支分系在京市盘根错节,可谓商政通吃。
“你不应该不认识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总跟着阿姨去锦园做糕点吗?沈羡庭的奶奶可喜欢吃你妈妈做得糕点了,几乎每个周末阿姨都会过去,难道沈公子那时候就已经出国了?”
说着说着,颜瑜忽然噤了声。
嘴快了。
她知道,阿姨的去世始终是扶枝心底的一根刺。
毕竟扶枝母亲为扶家付出了一辈子。
当初嫁给扶安良时,不在意他创业初期可能将来一无所有,后来扶安良公司遭遇重创时,又当出了自己家传的那条高冰阳绿的翡翠项链。
并且扶枝妈妈自己本身还是著名的糕点师,她的糕点可是多次出现在国宴上的。
就这样一个自身优秀又陪丈夫风雨同舟的女人,却仍遭到了背叛。
扶枝母亲因病去世后,扶安良紧接着便把小三带进了门,而小三身后还领着一个仅比扶枝小两岁的女孩。
那是扶安良的亲生女儿。
所以扶枝在他们的婚礼上,丢了名声不要,给在座的宾客每个人都发了一只破鞋,让扶安良闹出了一个世纪笑话。
扶枝也因此被扶安良丢到乡下,让她跟着外婆自生自灭。
直到两年前,外婆驾鹤仙去,扶枝才又被接回京市。
扶枝望着远处摇晃的树影,语气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忘了。”
“妈妈带着我做糕点的时光,已经很久远了……”
……
这家静吧在京市很有名。
前几年孟止行喝醉了酒盘了这栋矮楼,思来想去不知道能干什么,最后干脆开了个静吧,还特地从太平洋另一端请的调酒师。
调制的酒一绝。
让这座静吧火得一塌糊涂。
孟止行带着沈羡庭往二楼VIP卡座走,更加安静,而且站在二楼可以俯看一楼的散台卡座。
“你好不容易来这儿,我今晚非得让你把我这儿的酒都尝个遍。”
“放心,二楼卡座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去的,我保证你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
沈羡庭目光随意扫视着这边的陈设,忽地停在一处。
头发后的那段腰肢,盈盈一握。
原本拖地的礼服被她扯去一截,露出了白皙纤细的小腿。
挺不拘小节。
沈羡庭就近找了个空闲卡座坐了下来,“不用了,在这就行。”
孟止行顺着他目光看去,打趣道:“看哪个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