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豁口,需要处理掉路上留下的痕迹,因此行进的速度很慢,直至日头偏西才回到驻地。
“大早宰的羊,煮了一上午,正合陆坚和海明的口味。”刚坐定,白音就端上了热气腾腾的手把肉。
“今天心情好,不妨再来个一醉方休。这是保存了多年的老酒,一直没舍得喝,就等你呢。”包力德急忙搬来一坛酒,毫不犹豫地打开盖,醇香顿时弥漫了整个空间。
“喝酒可以,但不能喝醉,酒后更不能乱跑,不要因为喝酒误了大事!”陆坚当即来了**,但还是提出了一个先决条件。
“那天要不是喝多,就不可能那么鲁莽,顶多教训他们几句,也不至于打起来,应该吸取教训。”
“大哥的脾气也该改一改了,动辄横眉竖眼,谁受得了!”
“是是是,应该反省,应该反省。那天对你挥出大棒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不可能真的打你。”包力德点着头诚恳接受批评,一脸歉意地看向陆坚。
“不谈这个了,我们还是喝酒吧。”陆坚话锋一转,拿起手把羊肉大口吃起来。众人也都纷纷动手,随后频频举杯,很快掀起了高潮。
“你们喝着,我该出去放哨了。你们要适可而止,不能喝多了。尤其陆坚,万一他们寻找过来还需要你来对付。”抓紧时间吃了几块肉,喝了碗奶茶,英达朝陆坚递了个眼色,又特意提醒了一句,钻出毡房爬上前面的大沙堆观察起来。
任凭毡房里如何热闹,她都不屑一顾,皱起眉头,流露出几许厌烦的神色。她之所以主动出来放哨,其实为了躲避。
倒不是反对喝酒,而是不适应那种场合,坐在那里简直活受罪,不如静下心来想点别的。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想起来依然激动不已。
因此她脸上始终荡漾着甜蜜的微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东南方向的入口处,良久却也不见异动,也就逐渐放松了警惕。
苏台,杜天应驻地。
“养活你有啥用?怎么不说话?威风哪儿去了?”杜天应气得脸色煞白,青筋暴跳,怒视着蹲在门口瑟瑟发抖的龙德魁,大声责骂,“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稳准狠一刀结束了那小子的性命就算完成任务。你倒好,屎壳郎踢飞脚想露一露黑蹄子,结果怎样?被剃掉胡子是人家手下留情,不然你的脑袋早喂狼了……你的脑袋值几文钱,耽误了我的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大意失荆州!大哥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龙德魁追悔莫及,无地自容,捂着半张脸吭哧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只想挽回局面。
“我给你多好的机会,就那么简单,干得漂亮我能亏待你吗?你却不懂得珍惜。陆坚什么人,武艺高强,头脑灵活,不像你那么教条。难道他会伸长脖子等着你去砍头吗?”杜天应冷哼一声,表现得无比失望。
“大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即便豁出命,我也要……”龙德魁攥紧拳头捶打得胸腹砰砰响,苦苦哀求。
“再给你一次机会难道就不会出错吗?回去反省一下,过会儿再来见我。”杜天应踱来踱去,不耐烦地扬了扬手。
龙德魁哀叹一声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悻悻然离去。杜天应则回到座位上,久久注视着门外,**腮帮子陷入了沉思。
做梦也没想到,无论白道黑道他从未遇到过真正的对手,江湖上许多大老都要让他三分。没想到居然被一个无名之辈挡住了去路,搞得他焦头烂额,成何体统!
越想越觉得窝囊,拳头重重击在茶几上,震得水杯几乎跳了起来。直至有人进来,他才回过神,抬头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进来的人居然是龙德魁,只见他的胡子已全都剃掉,衣服和鞋子也换成了迷彩服,看上去精神了许多,俨然是个愣头小伙子。
“我一直以为您多大年纪了,没想到是个毛头小子。这不挺好,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你看人家陆坚,板寸头多精神。留把大胡子就能证明你有本事吗?”端详了好一阵,杜天应忍不住笑了,调侃的话语中不乏激励的意味。
龙德魁大气也不敢出,只有诺诺点头。
“依我看,陆坚的功夫远在你之上,公平较量你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年轻人,不服不行啊!我倒要问问,当时你死了还是活着,怎么轻易就被剃掉了胡子呢?”杜天应显然不认可龙德魁的武功,倒是对被剃掉胡子颇感兴趣。
“陆坚不守武林规矩,使用旁门左道伤人……”龙德愧一脸愧色,吞吞吐吐,“我……我也不知道他……他采取了什么妖术,一刀劈下去就……就把我的胡子给剃去了一半。”
“什么旁门左道,我倒觉你就像唐吉可德。什么年代了,又不是比武,简直太可笑了!”杜天应又挖苦了几句,显得很不耐烦,“好了,你说说,有什么办法能除掉那小子?”
“这个……”龙德魁搔着光头转动着眼球,动起了脑筋,“神不知鬼不觉凑到他跟前,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就给他一刀……”
“那不就是郎一刀的做法。他出手够麻利,结果还是被人家察觉了。要不是陆坚手下留情,他的小命早没了。有了那次教训,陆坚警惕性会更高,哪会让你轻易靠近。”杜天应轻嗤一声,使劲摇了摇头。
“他一定还会出现在山豁口的地方,或者那座山头的附近,我们提前埋伏在那里,耐心地等待……”龙德魁搜肠刮肚地寻思着,突然眼睛一亮。
“他三天五天不出现,你就一直等着吗?要知道,我的时间有限,不想跟他打持久战。”杜天应说着,走到保险柜跟前,咔哒咔哒转动了几下,打开门从里面拿出个红布包,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看着红布包,龙德魁当即愣了神。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杜天应吐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冷酷的微笑。
龙德魁哆嗦着手拿起来一摸,心头嘎登一下。
与此同时,陆坚和包力德兄弟正喝得尽兴,直到日头西沉,依然不可开交,不见分晓。英达在外面放哨,期间回来两次,督促他们快点结束却无果,见一个个东倒西歪,语无伦次,丑态百出,终于忍无可忍,一把从包力德手里夺过酒杯,嗔怒道:“有你们这样喝酒的吗?整整喝了一下午,每人平均都快一斤了,喝死了才肯罢休吗?”
“小妹,你……你别拿走酒杯,我……我们还没……没喝好!”包力德摇晃着身子,醉眼迷离地抬头看了看,大着舌头竭力解释,“我……我跟……陆坚商……商量好的,要来个一……一醉方休……”
“喝到什么程度才算一醉方休?话都说不清楚了,还不算一醉方休吗?”英达非但不肯还回酒杯,反而提高了嗓门,“杜天应的人正朝这边来了!”
此言一出,喝进肚里的酒顿时蒸发了一半,众人不知所措地慌了神。相对而言,陆坚的状态比较好,除了头晕目眩,头脑十分清醒。他立马猜出英达的用意,心领神会地呃了一声,起身道:“你们都别动,我出去察看一下。”说罢,拉起英达钻出毡房,疾步朝南奔去。
绕过大沙堆,来到驻地旧址,英达忍不住咯咯而笑。
“我知道你在吓唬人。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喝酒太纠缠,我早坚持不住了,却无法脱身!”陆坚点着头,表示赞赏。
“尤其大哥,什么时候把人喝得爬下才肯罢休,谁受得了!他那毛病如果不该,早晚会吃大亏。”
“我知道,草原牧民都这样,沿袭了千百年马背文化的一部分,是热情好客的表现。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最好有所节制,以免耽误了大事或者酿成严重的后果。”
“即使耽误不了大事,酿不成严重后果,也会喝坏身体。必须限制喝量,绝对不能喝到这种程度!”
“草原汉子热情豪爽,何况又是酒逢知己。”
“只要我在场,就不容许你们这样,否则我立马离开这里!”
“那好,既然你这样认为,我全力支持。”
说着,两人奋力爬上了前面的沙丘。
此刻太阳正好钻进了西天边的云层里,半个天空都燃烧起来,云缝喷射着一束束耶稣光,将西面沙丘渲染得瑰丽绚烂。
陆坚却无暇欣赏这样的美景,有意识提高警觉,举起望远镜十分专注地观察起来。
“别看了,跟我说说话吧。”英达见状,一把夺过了望远镜。
“越是这种情况,越应该高度戒备,万万不可麻痹大意,小心他们搞突袭。”陆坚无奈地咂着嘴,特别强调。
“整整一个下午,瞅得我眼睛酸困,连个鬼影也没看见,他们肯定不进来了。”英达则不以为然,还要说什么,陆坚却惊呼起来,“快看,他们进来了。”
以为是在吓唬人,英达不慌不忙地举起望远镜,顺着陆坚的手指一看,果然有一驼队从东边进来,径直朝西奔去,这才引起了她高度的重视,瞪大眼睛数了起来:“一、二、三、四、五,一共五匹骆驼,五个人……”
陆坚接过望远镜,目视着驼队一直抵达了山豁口附近,好像放下什么东西又原路返回。直至抵达了最近处才看清楚,依旧五匹骆驼,却成了三个人,说明其中两个人留在豁口处。这是要干什么?
“会不会设下了埋伏?”英达不假思索地脱口道。
“有可能。”陆坚点了点头,却依然感到疑惑,“既然设下埋伏,为什么只留下两个人?”
“为了不暴露目标,人越少越好。无非想搞偷袭,或者设下陷阱,或者使用什么暗器……”
“设埋伏无非是想暗地里下毒手,难不成还会背后捅刀子?至于暗器,不可能是飞镖或者毒箭之类的东西,应该是枪。”
“为了除掉你,杜天应绞尽脑汁,不择手段,不排除用枪来对付你,所以你得倍加小心!”英达微微打了个寒颤,又是特别提醒。
“别忘了,我是特殊兵出生,玩枪是拿手活,百步穿杨,百发百中,无论长枪短枪还是轻重机枪,都玩得出神入化。如果他们真的拿着枪,我就夺过来。”提起枪,陆坚格外兴奋,跃跃欲试。
“无论你如何会玩枪,毕竟血肉之躯,子弹是不长眼睛的。我看还是避一避,量他们也耐不过三天。”英达却摇着头,一脸忌惮的神色。
“对了,我有一件防弹衣和钢盔……”陆坚沉吟片刻,眼睛一亮。
“防弹衣也不是无懈可击,埋伏下来的一定是高明的狙击手,你稍微一动,啪一声,打你左眼不打你右眼。”英达伸出拇指食指做了个瞄准的动作,拉起陆坚下了沙丘,径直朝毡房走去。到了门口,听得鸦雀无声,推开门一看,里面黑灯瞎火。以为都睡着了,打开手电一照居然空无一人。两人很纳闷,慌忙围着毡房四处寻找,一面抑制着声音呼唤,“包力德大哥,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这儿----”一连呼唤了几声,东北不远处才传来了回应。
循声走到几棵胡杨树跟前一看,几个人正围坐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两人见状大为诧异。
“听说杜天应的人进来了,你们出去又这么长时间,我们不敢呆在毡房里,生怕他们来偷袭,就躲了起来。情况怎么样?他们去了哪儿?”包力德压低着声音特意解释,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这就对了,尤其喝多了酒之后,不但不能乱跑,而且要高度警戒,最好躲起来,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陆坚非但不觉得可笑,反而严肃认真,表示赞赏。
“对,吃一堑长一智。”包力德吹着胡子,颇为得意。
“他们肯定不会找到这边来,我们回吧。”
众人这才放松警惕,纷纷起身回到毡房,围着昏暗的油灯坐下来,一面喝茶,一面议论。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杜天应绝对不肯善罢甘休,会变本加厉地进行报复,直至把我们赶尽杀绝,真正的恶斗还在后头。因此,我决定当你们的教练,不妨来个魔鬼式训练。只有尽快提高你们的战斗力,才能有效与杜天应一伙做坚决的斗争。”看着东倒西歪的包力德兄弟,陆坚干脆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众兄弟纷纷打起精神,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和极大的热情。
“要想练出真功夫,就必须彻底戒酒。”英达接过话题,顺势提出了一个近乎苛刻的要求。
“我们又不是天天烂醉如泥,偶然喝一顿,也是为了提振士气嘛!”包力德并不认同,竭力辩解。
紧接着,你一言我一语,几乎都持这种观点,好像离开酒什么也干不成,更甭说与杜天应一伙做斗争。然后朝陆坚看去,直等着他的表态。
“你们都看到了,我也喜欢喝酒。可是现在情况特殊,尤其在训练期间,最好不要喝酒,其中的道理想必大家都清楚。所以,英达的要求并不过份,希望大家都能克制一下。等彻底战胜了杜天应,我们每天大醉也无妨。”陆坚可谓语重心长,众人都心服口服。看时候不早了,他拉起海就朝汽车走去。
“外面不冷,我们在旁边搭顶帐篷,干脆让英达在车厢里休息。”走着走着,海明突然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是啊,我早有这想法。”虽说同族兄妹,英达跟几个臭男人挤在一起很不方便,只是怕海明受不了委屈才不好意思说出来。既然海明主动提出,何乐而不为。陆坚十分感激,也很动容,“你跟着我吃苦受累,难为你了。那就咬紧牙关再坚持几天,等外面安全了,你就回家吧。”
“每天有肉吃有酒喝,能算吃苦受累吗?再说,我不会撂下你走了。”海明淡然一笑,开始张罗着搭帐篷。
找来几根树干先搭起架子,把从五灵山下拿来的毡子披在上面,再把地毯铺在地上,然后从车上拿来两件棉大衣当被子,一个舒适的帐篷很快就建成了。
两人舒舒服服躺下来,却没有睡意,又说了一会儿话,直至听得陆坚嗓子眼里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海明才停止说话,却又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觉出来好多天,没想到过起了这一种生活。远离人类社会,却不觉得孤独寂寞,担惊受怕的同时充满了无限的乐趣。
起初,他一会儿也呆不下去,简直快憋疯了,对陆坚的做法很不解,觉得他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逐渐地,被那几个牧民的淳朴善良所感动,对杜天应恃强凌弱横行霸道的行径深恶痛绝,也就对陆坚伸张正义、嫉恶如仇的精神产生了由衷的敬意,也就发自内心喜欢上了这里,也适应了这种生活。
与此同时,英达也久久未能入眠。此刻她心情非常矛盾,想了很多。
转眼间一个星期就要过去了,理所当然应该回去上班。
可是没想到碰上了这种事情,更加出乎预料的是遇到了陆坚,并且很快坠入了爱河,如今两个人已经达到了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程度,岂能忍心离去。
这样想着,感觉陆坚就在身边,她的心里也就踏实了下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总而言之,这一夜还算平静,大家都想了许多。即使陆坚也做了不少梦,十有八九跟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有关。
觉得有些事情迫在眉睫,因此不等天亮他就醒了,迟疑片刻悄然爬起来,蹑手蹑脚来到汽车跟前,帖耳听了听,感觉没什么动静,便漫无目的地朝南走去。
刚走出不远,突然被一双手捂住了眼睛,他正要反抗,听得背后响起了咕咕的笑声,才长松了口气。
“我知道你会早起,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英达缓缓松开手,站在陆坚的对面,声音压得极低。
陆坚闻言一乐,携着她的手爬上沙丘观察起来。
直至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那边依然没有异动,便回到毡房,和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吃早餐。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大家看上去非但没有了酒意,反而精神焕发,陆坚非常满意,没等咽下了最后一口饭,迫不及待地从汽车上抱来一捆缴获的大刀,呼啦扔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不禁都愣住了。
“这些刀的质量不错,一共六把,正好每人一把。从今天开始,我来操练你们。当然会很累,但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不受践踏,相信大家都能克苦训练。”
听了陆坚的话大家倍受鼓舞,看着一把把锋利的大刀,却抓耳挠腮依然愣着神。
“恐怕你还不知道,除了我,在座的起码还有两位当过兵,知道什么叫纪律,什么叫刻苦训练,即使魔鬼式的训练我们也不怕,你就放开手脚操练吧!”包力德赶忙回过神,语气格外坚定。
参加训练的队伍中,显然不包括海明和英达。
海明觉得自己不是舞枪弄棒的料,也就没有异议;英达则认为自己有一定的武术基础,坚决要求加入。
陆坚只好解释,一方面怕英达吃不消,另一方面让海明独自站岗放哨又不放心,所以只能这样安排。英达虽不满意,为了海明,也就没再争取。
“反正海明和我经常在一起,想学以后有的是机会。至于英达,有一定的基础,想学抽空也可以参加训练。”陆坚特意又解释安慰了一番,直至英达高高兴兴地拉起海明去站岗放哨,便掏出一张纸,和大家一起开始制定训练计划,“由于时间仓促,我们先练拳脚和棍棒,然后再练刀法。主要是掌握基本要领,学以致用,以实战为目的。在时间上这样安排:每天五点开始练,七点吃早餐,八点继续练,十二点休息。下午两点接着练,直到六点。吃过晚饭是自由训练时间。你们看可行吗?”
“虽然我快六十岁了,也能坚持到底,更甭说他们这些年轻人。”包力德信心满满,其余人也都表达了坚定的决心。
陆坚很满意,于是就让大家分头做准备。自己换上沙漠迷彩服,脚蹬高腰靴,俨然是一副军人的形象。包力德兄弟则穿上花花绿绿的博克服,头上还扎上红布条,也很威风。
“我们的这身服装是用来唬人的,其实一点也不实用。夏天太热不说,在这沙漠里很扎眼,有机会的话,出去也采购一套迷彩服。”包力德不好意思地看了自己又看兄弟们,显然对这样的装束不太满意。
陆坚淡然而笑,不置可否,带领大家来到毡房后面平地上,训练正式开始。
而在西南方向山豁口附近的一道沙沟里,果然埋伏着两个人,他们裹着棉大衣,上面披着一大堆的蓬蒿,除非到了近处,很难被发现。
整整一宿,两个人蜷缩在那里,尽管十分困倦,却也不敢睡觉。
倒不是担心陆坚会来,而是害怕遭到野狼的攻击。因此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每当听到狼嗥吓得直冒冷汗,倍受煎熬。这两个人正是龙德魁和他的助手云海。
云海也就不到二十岁,瘦猴一般,没一点武功,纯粹来作陪。
“龙哥,谁出的这馊主意?如果三天三夜等不到陆坚,恐怕我们就被狼吃掉了。”云海显得很无奈,显然带着调侃的意味。
“难道我愿意这样吗?都是杜老板的主意,他想得也太天真了。我又不敢反对,只能无条件服从。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不然人家凭什么白养活我们。我知道,陆坚时不时会过来,只要他一出现,啪啪两下就算完成任务。”龙德魁说着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山豁口的方向。
“有你一个不就行了,干吗还要拉上我?听说陆坚有神功,没准还会算卦,知道我们在这里,知道你拿着枪,怎么会贸然过来了呢?或者,在你疏忽大意的时候,他会突然夺了你的枪。那样不但是你,连我也会一命呜呼。”
“反正豁出去了,不成功变成仁,否则怎么在江湖上混。”
“原来你是拉我做垫背,有了功劳归你,倒霉的事给我。”
“云海,我只是发点牢骚,你怎么当真了!杜总亲口跟我说,完成任务就给我们一笔报酬,咱们俩二一添作五,你不就是为了挣钱吗?有了那笔钱保证能娶个好媳妇。”
“我是逗你呢,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我也能坚持,反正有吃有喝,怕什么?”云海旋即又高兴起来,掏出香烟递上一支,自己叼上一支。
“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失手,不然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喽!”龙德辉颤抖着手点上香烟,猛吸两口,重重吐出一团烟雾。
“陆坚啊陆坚,你快出来吧,要不你死,要不我死,看来你我只能活一个。”不知不觉太阳已爬上山顶,龙德魁嘟囔着提高了警戒,环顾着山豁口的周围。
“龙哥,别说晦气话!”云海不爱听,坚决予以纠正,“最好陆坚从此再也不会出现,那样我们就不用冒生命危险。”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说穿了,我跟你一样,也是混口饭吃,没想到摊上了这么大的事,真**倒霉!我想好了,或者葬身沙海,或者挣上一笔钱走人,反正不想过这种生活。”龙德魁咂着嘴,使劲捻灭了烟蒂。
“杜老板说话算数吗?我干了半年,至今没拿到一分,别让他给忽悠了。”云海想了想,表示怀疑。
“不会的。”龙德魁使劲摇着头,又是安慰,“杜老板有的是钱,他之所以要押你们半年工资,主要是想留住人,都走了谁替他干活?这事我可以担保,你尽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