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我的尸体藏起来了! 十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维克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他迷失在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中。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

他在寻找。

寻找着什么?

他皱起眉头开始思索。

寻找……阿德。

于是他回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回想起了自己在做什么事情。

他是在寻找阿德,寻找那最亲密的——

“一条狗?”

一道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调笑声响起。

“不!阿德不是狗!”他下意识的回击道,“是狼!”

同时环顾四周。

但入眼的依旧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人,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阿德是狼。”他低声道,“而且不止是狼,他是我的……家人。”

话音刚落,迷雾中又传来了一道轻微的“呜咽”声。

声音很小,小的像是微风。

但维克还是听出了那声音属于谁。

属于阿德!

属于他的阿德!

他像是在无边的黑夜中找到了唯一的一缕微光一样,迅速的迈开了脚步,朝着那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阿德,你在那里吗?!”他大声问道,苍白的世界里不断传来他的回音,“是你吗?!”

他又听到了那声呜咽。

那声音让他浑身颤抖。

阿德,那就是阿德。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从一开始走,到跑,最后到狂奔。

但这依然不够,依然不够!

太慢了,还是太慢了。

他必须要更快的速度,更快的速度,仿佛这样才能抓住阿德。

于是他拼上了一切。

不知不觉中,他的视线越来越低,但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的耳边只有呼啸着的风声,但他的眼前,“阿德”的影子却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就在前面了,就在前面了!

终于,他冲出了迷雾,那缥缈虚幻的黑影也终于在他眼中一点点的清晰了起来。

他终于看到了。

但,雾中的尽头并不是阿德。

而是一个无比熟悉的少年。

那是……维克。

“阿德。”对面的“维克”笑着朝他张开了手,轻轻的说道,“我找你……好久了啊。”

维克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用来奔跑的已经不再是双腿了。

而是……黑色的爪子。

两人即将相拥。

而后,一道突兀的机械音打断了这一切,伴随着一道几近无情的男声。

“该醒来了。”

刹那间,眼前的“维克”,周围的白雾都在顷刻间消失。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浑身是伤的白维正端坐在他的面前,手中拿着那个破旧的音乐盒。

音乐盒上的发条正在缓缓转动着。

“终于醒来了啊。”白维耸了耸肩,“真是不容易啊。”

……

花了好一会,维克才从后劲十足的怪梦中恢复过来。

虽然他很想询问白维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会在梦中听到音乐盒的声音。

不过在此之前,显然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乌鲁……你这是怎么了?!谁伤的你啊?”维克很是震惊的看着浑身是伤的白维,而后环顾四周,“我们这又是……在什么地方?”

维克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座破落的小屋,他只记得自己困了,想要打个盹,便将门锁好后便睡着了。

而后就做了刚才那个梦。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片空旷的野地,而白维就像是两天前在森罗教堂里刚刚见到时那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他实在是不知道谁能把白维伤成这个样子。

“昨晚发生了很多的事情。”白维淡淡的说道,“简单的来说,你的仇家和我的仇家都找上门了。”

他的仇家……也就是野火教的追击者吗?

那白维的仇家又是谁?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呢?”维克急忙说道,“我也是有一点战斗力的,再怎么说也能帮一下你!”

“关于叫不叫醒你这件事情一会再说。”白维斜靠在山坡上,慢慢的说着,“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要提前说明。”

“……更重要的事情?”

“是的。”白维点了点头,“那就是关于我的仇家,他们派出了一个很麻烦的东西来追杀我。”

“很麻烦的……东西?”维克注意到了白维的形容词,“不是‘人’?”

“那玩意已经很难用‘人’来形容了。”白维说道,“甚至于我都不确定那东西还能不能算作正常的生物。”

白维所说的自然就是莱茵派出来的“吞噬者”了。

那玩意绝对是莱茵教会最大的恶意。

那是一群无法被杀死的东西,即便躯体被完全的摧毁,碾为尘土,都会有复生的可能。甚至于每一次复生它们的个体都会变得更多,比如将其中一个一刀两断的话,那么那两个只有一半的部位都会重新补完缺失的躯体,而后成为新的个体。

而且它们共享着记忆、视野以及战斗经验。

所以每次战斗,每次失败都会让它们变得更加强大,直到将目标彻底吞噬。

听了白维的讲述,维克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种东西?”

“是的。”白维说道,“所以我才说它是莱茵教会最大的恶意。”

说到这,白维忍不住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因为吞噬者这玩意,也是和维萨斯有关的。

倒不是说它是由维萨斯的力量制造的,而是因为它的力量来源于维萨斯的死敌,也就是诸神。

在游戏里对于吞噬者的介绍就是“被维萨斯杀死的诸神不甘于彻底湮灭所留下的最后一丝怨念和诅咒”。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诸神和维萨斯拥有着“不死不灭”的特性。

但祂们的不死不灭和维萨斯的比起来就像是个丐版,维萨斯在灵魂湮灭千年后,肉身依旧无法被破坏,被切割的尸块都还封存着祂曾经的力量,千年都未曾改变。

而诸神们在死后也就只能留下所谓的“怨念和诅咒”了。

但即便是“怨念和诅咒”,在这个世界上也仍旧是十分麻烦的存在。

莱茵便是将这些麻烦的东西聚集在了一起,糅杂出了“吞噬者”这么一个极度阴间的玩意儿。

它真的很阴间,可以说是对维萨斯力量的特攻,存在的本能就是为了狩猎维萨斯。

当然,它并没有真的狩猎维萨斯的能力,毕竟祂们生前都是被维萨斯杀的,死后更是连力量和记忆都没有了,只剩下了那么最后一丁点的怨念与诅咒。

只是,它无法狩猎维萨斯,却不意味着它无法狩猎维萨斯尸块的持有者。

在游戏中,只要它感应到了维萨斯的尸块,就会立刻对尸块的持有者发起追杀。

哪怕当时的玩家还站在莱茵的阵营里,也照追不误,完全没有理智。

只有摇铃者才能使用莱茵的力量稍微遏制一下它们的行动,一旦摇铃者没了,它们就会遵循本能——狩猎维萨斯,不择一切手段的狩猎维萨斯。

当然,白维在和维克讲述的时候并没有提到维萨斯,只说这些家伙是来狩猎自己的。

而当维克听完后,立刻说道:“那是不是只要控制住摇铃者,就能控制住它们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

“那可太好……”

“可摇铃者已经死掉了。”

维克的表情一僵。

而且还是被你杀死的。

白维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是的,昨晚维克的暴起发难,第一个宰掉的就是摇铃者。

而一个摇铃者控制着一个吞噬者。

所以维克昨晚那一爪子当场让吞噬者失控,但还没等那个吞噬者开始追击白维,维克又一巴掌将它也拍烂了。

而吞噬者并没有办法像西泽那样瞬间完成重生,所以白维才能带着维克撤离。

但之后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吞噬者的重生并不是无代价的,它想要长出血肉,就需要吞噬血肉。而昨晚那个战场,能供它们吞噬的血肉实在是太多了。

它很快就会完成重生,而后再次追上来。

下一次它们就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了,特别是已经知晓了维克的战斗方式之后。

至于白维……

白维有些苦恼的揉了揉左眼。

在他现有的规则里,最好用来对付这些家伙的就是【注视】,但问题是他还没有从【维萨斯幻影】的代价中走出来,所有规则都处于被封存的状态,唯一能用的就只有从洛奇那个傻大哥那赢来的【扰动】。

可他并不觉得朝那帮家伙竖大拇指有什么用处。

而且非要说的话,【注视】也没有那么好用,因为除非是在刚接触时直接抹消,一旦让它们分裂演化出足够多的数量,那想要一个个的瞪没也着实有些难度。

但好在,这片土地上拥有着一个最好对付它们的【规则】。

看来要加快进度了。

白维看向了维克,说道:“我渴了。”

维克的思维还停留在吞噬者上:“什么?”

“我说我渴了。”白维晃荡了一下手中空空的瓶子,而后指着不远处的水潭,“那边有水。”

维克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你去接水啊,和我说做什么?”

“原来如此。”白维平静的说道,“没想到我花了大力气把你救了出来,受了一身的伤,现在连路都走不动了,你也不愿意去帮我打一瓶水。”

话说到这个份上,维克才终于明白白维的意思了,他表情古怪的接过了瓶子,一边嘟哝着“直接说不就好了非要拐弯抹角”一边向着旁边的水潭走去。

而白维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这眼神让维克的心里有些发毛,于是他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水潭边。

话说回来,他刚才光顾着问吞噬者了,好像还没问那个梦,以及昨晚白维什么不叫醒自己。

等回去的时候一定要问了,不能忘记。

维克这样想着,而后弯下了腰准备从水潭里接水。

但紧接着他便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水面上的倒影。

“阿德……”

维克看到了阿德。

他下意识的以为阿德就在水下,于是匆忙间将身体埋得更低,想要将阿德从水里捞出来。

但这动作做到一半就停住了。

因为阿德就只有半张脸,而另外半张脸……是他自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直到两滴口水从狼牙中渗出,滴落在了水面上。

水面荡起了波纹,一切都模糊了起来,仿佛所见所闻皆为泡影。

然而当水面恢复平静时,那半人半狼的脸依旧在维克的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惧。

“……乌鲁先生。”

他慢慢的转过了身,用人的那一半对着白维,声音和脸上的肌肉在同时颤抖。

“您能告诉我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维只是静静的看着维克,一言不发。

……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当野火教徒的支援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然是一片狼藉。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能够回答。

“劳伦教长呢?看到劳伦教长没有?!”

领头的教徒刚一开始嚷嚷,另一边就传来了回应。

“劳伦教长……好像在这里。”

声音中满满的都是震惊和不自信。

于是教徒们纷纷围了过去,而后才明白为什么那位教徒会有那样的语气了。

他们找到了劳伦。

但却是只有一半的劳伦。

而且还是……完全狼化后仍旧只有一半的劳伦。

“这……怎么可能?”领头教徒的声音也开始了颤抖,“谁能杀死完全狼化的劳伦教长!?”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劳伦教长已经是整个野火教中实力排名前列的存在了,他们完全想不出在这片土地上会有谁能杀死完全狼化中的对方。

“快去报告伍德教长!”

“是!”

一名教徒领命后迅速离开。

领头的教徒摇了摇头,而后俯下了身来,想要检查一下劳伦的尸体。

死了也就算了。

怎么尸体还像是被吃掉的?

一想到这,他又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然而,当他把劳伦的尸体彻底翻过来的时候,更让他胆寒的画面出现了。

因为劳伦的背上有个巨大的伤口,可以直接看到身体内部。

而劳伦的体内……是空的。

五脏六腑……都不在了。

领头张大了嘴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一声惨叫。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便看到了一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身材极度瘦弱的家伙张开了仿佛比脸还要大的嘴。

一口咬下了其中一名教徒的脑袋,缓缓的咀嚼了起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

而那个人一边咀嚼还一边发出了模糊的音节,如果凑近了的话可以勉强听到。

它喊的是。

“维……萨……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