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医院点。
顾家人都守在床前,一刻都不敢眨眼。
“还好是从小渔村撤出来了。”这话是唐秋竹说的。
听着妻子的话,顾老爷子眼睛都红了,“多亏有婧雪那孩子,就是……”
顾新国听着老爷子的话,看着还在昏迷的儿子,不敢想象,印象里那个瘦瘦弱弱的女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么冷静地救了那么多村民。
唐秋竹擦了擦眼泪,把公公和丈夫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
她不敢想,如果当时没有姜婧雪,她儿子还能不能活。
要是她儿子真被海啸淹死了,她会如何!
“咳咳……”
简易行军床上,男人微微咳嗽了一声,眼睛睁开,眼睛里带了几分迷茫。
“醒了!”
唐秋竹喜极而泣,顾不上对姜婧雪的愧疚,想看看儿子的情况,可又怕弄疼了他,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姜婧雪不在。
顾平威立马从床上起来,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
痛到他浑身打颤。
“躺好了,你的伤不能乱动。”
顾老爷子威严的嗓音响起。
“姜婧雪人呢?”
冷冷看着面前的家人,半晌,顾平威吐出一句话。
“她……”
顾家人低头沉默不语,空气里一片死寂。
“人呢?”
“那孩子掉下山崖,死了。”
顾老爷子这句话击穿了顾平威的防线。
他的五脏六腑,顿时发疼。
肺部仿佛被挤压,心脏的情绪一起迸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最后,只剩下一句歇斯底里。
“不可能!!!”
他捂着心脏,挣扎着从床上再次爬起来,伤口崩坏,绷带被染红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去找她。”
唐秋竹心疼儿子,想劝他。
可老爷子还在这里,她不好先开口。
最后还是老爷子出马,“好好躺着养伤,婧雪我派人去寻,你这条命,是你媳妇儿花大功夫救回来的,给我保护好。”
顾平威怔了一下,最终卸了浑身的力气躺好。
他微不可察叹了口气。
简易病房里,时不时有伤员送进来,顾家三人也不好停留太久,交代了顾平威几句,赵恒推着推车进来。
顾家人出去了。
“少校,放松点,你这身体跟着你可真是遭罪啊。”
赵恒吐槽了一句,就低头给他处理伤口。
顾平威身上钻心的痛。
脊背抵着身后冰冷的铁床,他长出一口浊气。
拆开绷带,鲜血淋漓。
赵恒看男人一眼,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拿了纱布给他止血。
“好了。”
处理好他的伤口,赵恒坐在旁边:“你小子也是命大,再继续不听医嘱,天王老子也管不了你了。”
“我要出去,你帮我打掩护。”
“……”
赵恒听到这话,下意识抬头,顾平威眼神坚定。
“我必须要出去,只有你能帮我。”
姜婧雪还没有下落,他躺着也不安心。
抬头再次看了眼赵恒,顾平威黑脸威胁。
“我帮不了你。”
赵恒长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别担心,已经派人去找了。”
出也出不去,顾平威心里像虫子咬着似的。
难受。
摸了摸口袋,摸了个空。
探出手去拿过抽屉里的烟盒,往嘴里塞了根烟,点燃。
“你不要命了,还抽烟。”
赵恒一转头就看到这一动作,指尖把烟拿下来熄灭。
顾平威再次伸手,铁烟盒被抢走了。
“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可就要受处分了。”
烟是抽不成了。
顾平威没有继续要烟,拿了颗糖扔进嘴里,嚼着糖没有出声。
“平威哥哥!”
寂静的简易病房里,女人的嗓音传来。
“你受伤了。”
岳珂琪提着铝制的饭盒,红着眼出现在病房。
而赵恒在看到她这幅模样,眸色微怔,有些尴尬。
眼神示意顾平威,自己先出去,却被顾平威拒绝了。
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块,他还要脸。
“得嘞,你们聊,当我不存在就好。”
赵恒摊开手,当起透明人。
房间内十分安静,针落可闻。
顾平威就这么靠着床头,坐在那儿,一句话不说。
岳珂琪也不尴尬,打开饭盒亮出里面的冬瓜排骨汤,端着汤坐他旁边想喂他。
顾平威伸出缠着绷带的手推开:“我不需要,给其他人吧。”
“平威哥!”
岳珂琪生气了,嘟着嘴。
她继续拿起勺子想继续喂:“你现在受伤了,要多补充营养,这排骨是我特意熬的,你尝尝,多喝点也能早点恢复。”
顾平威淡淡觑了她一眼,仍然没有搭茬。
“赵恒,你喝了。”
触及到床上男人投过来的淡漠目光,赵恒心中一紧。
“别浪费人家的一番好意。”
见赵恒没出声,顾平威继续道:“那你还不喝?”
赵恒被推出来挡,一脸茫然地站在病床前。
手里的排骨汤端着也不是,不端着也不是。
岳珂琪看赵恒的目光带着几分敌意。
赵恒肯定也不会真的去接,只是把排骨汤盖好,还给她。
面子被扫了,岳珂琪当场眼底露出眼泪。
跺了跺脚,呲牙瞪眼的看着顾平威。
“平威哥,你不能这么折磨自己,姜婧雪救了你,也算是没白死……”
床上的男人手指握紧,眼眶泛红。
“滚出去!”
男人的冷漠和戾气看得岳珂琪有点腿软,可她觉得委屈,“为什么?姜婧雪都已经死了,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吗?我就那么不入你的眼?”
“赵恒,送客。”
看热闹看得正欢,眼看顾平威又要自己赶人。
不想他又把伤口崩开,赵恒只能推搡着干瞪眼的岳珂琪出去。
“岳同志,你还是先出去吧,他身上还有伤不能太激动了。”
“我不出去!”
岳珂琪上前一步,泪眼婆娑地看着顾平威:“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配不上。”
见识过不少女人,赵恒也从来没见过这样冥顽不灵的。
他可不打算再参和,提着药箱就出了病房。
屋内,岳珂琪像是一块牛皮糖一样。
让他一个男同志对女同志动手动脚也不合适,可不碰岳珂琪,也赶不走人。
正当他为难时,门口多了个人。
嗓音潇洒又戏谑。
“我还没死呢,就打我男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