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久山睫毛微动,幽深如古潭眼里泛起点点涟漪。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她从进赌坊开始,就是在为对付姜听雨而进行布局,让赌坊的人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棋子为她所用。
虽然他认为让赌坊的人去把姜听雨诱骗过来赌钱这招有点损,但姜听雨和姜母首先就做得很过分,所以也该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曹管事眼眸转动,细细的思量着姜遇一说出来他就觉得不太对劲的话。
和她长得有五分相似,那该是有层血缘关系,说不定就是亲姐妹。但她却要他们把人诱骗过来赌钱,如此的设计坑害,要么就是她的心肠狠毒如蛇蝎,要么就是那个亲姐妹做了很让她生气的事情。
但不管是出于哪个原因,都不是他该操心的,何况他现在只想赶紧把眼前这两尊厉害的大佛送走,拿回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银子,自然只能答应。“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办好这件事情的。”
“那就多谢曹管事了。”姜遇璨然一笑,将矮桌上的茶杯和装着干果的碟子往曹管事那边推去,腾出一大片空地,再把放在身后的绣袋拿出来,在曹管事疑惑的目光中,把里面的银子全部倒出来。那些银子砸到矮桌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直到最后一块银锭落下,声响才完全停止。
杜久山对于姜遇的这个举动也很迷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直接把绣袋给曹管事。
其实姜遇是这么想的,她都已经损失了那么多银子,怎么可以再搭进去一个自己亲手绣的布袋!她又不是姜听雨那种脑子都没有,却自以为很聪明的**,才不会做一些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
捏着空瘪的绣袋,姜遇眼巴巴的看着那几乎堆成小山一样的银锭,咬了咬唇,艰难的将几乎粘在银锭上的目光移向别处。“曹管事,之前赢的银子全部还给你了。”
**着冰凉凉的银锭,曹管事终于喜笑颜开,笑得连眼尾的皱纹都露出来了。“谢谢夫人。”
耳中不时传来曹管事用手指摩擦银锭的声音,实在太折磨人了,姜遇不想再待下去,扭头看向杜久山。“我们走吧。”
“好。”杜久山站起来,踱步前行两步,将还没有喝过一口茶的茶杯放到床榻上的矮桌上,朝曹管事抱拳行礼。“告辞。”
曹管事放下银锭,也朝杜久山行了拱手礼。“二位慢走。”
而在曹管事的话刚落音,姜遇就快步走出厢房,速度快得连杜久山都追不上。
不过,他还是在楼梯口追上了她。
两人一起下楼梯,穿过拥挤嘈杂的大堂,往赌坊的外面走去。
那些赌徒都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意的只有荷官手里的骰盅,或是自己手中牌九的点数,根本没有空去注意他们。
只有那些被杜久山狠狠揍过的打手,看到两个人终于要离开,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轻松的神色。有的甚至还开心的笑了起来,但却因此扯动到脸上的淤伤,立马又疼得呲牙咧嘴,样子别提有多滑稽。
而那些没有笑的同伴看到了,没有一个人能再紧绷着脸,都被他们滑稽可笑的样子逗乐了。结果没想到的却是五十步笑百步,他们也变成了自己取笑的样子。
所以,到最后,就变成大家互相取笑的搞笑场面。直到数完银子而让心情变得分外愉悦的曹管事从厢房出来,才让这群家伙得以收敛,再继续绷着一张带伤的脸去四处巡逻。
姜遇和杜久山披星戴月的回到家里,一天没有见到的杜怀安已经回西厢房睡了,烛光亮着的花厅里,只有双喜一个人还在焦急不安的等着。
直到看见他们进来的那一刻,双喜脸上的担忧才慢慢的消散,十分激动的上前拉着姜遇的手,上扬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任谁都能看出她无比喜悦的心情。“小遇姐,二牛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姜遇将被双喜紧紧握住的双手抽出一只来,然后轻轻地刮了一下双喜的鼻翼,真心真意的道:“双喜,今天辛苦你了。”
双喜非常诚实的摇摇头,“不,我一点也不辛苦。”
她今天只是帮忙看着宅子,外加注意那两个疯女人的动向,到晚上才照顾了杜怀安一阵。
虽然杜怀安在之前并不知道杜久山和姜遇今天会回乡下,从她这里得知之后也没有闹什么脾气,只是在知晓他们的归期不知是何时有些担忧,但还是很乖,不仅自己独立做功课,而且也吃了她做的饭,还夸赞了她做的饭很好吃,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吃到。
在吃完饭后,杜怀安以吃得太撑的理由,帮着她一起刷碗,又和她一起等杜久山和姜遇回来。
直到他困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小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往下点,被她以明天还要早起去念书的劝了,便乖乖的去睡觉了。
所以对她而言,今天这一天过得真的很清闲。特别是和平时在铺子里忙得不可开交做对比,她真的觉得一点都不累。
不过,她还是想和平时一样忙碌,就是不知道铺子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营业。
“对了,你们吃过晚饭了吗?”双喜今天晚上特意做了很多饭菜,就是怕他们回来的时候还饿着肚子。
“已经吃过。”在赌坊里集中精神去听骰子,姜遇都忘记了饥饿。直到回来的路上,精神放松,她才收到肚子好饿的信号,恰巧又闻到面摊飘出来的香气,便拉着杜久山去面摊点了两碗加了煎蛋的肉丝汤面。也许是饿得太狠了,她不仅把一大碗面都吃完了,还把里面的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真正做到了光盘行动。
但想想还是有点小尴尬的,因为同样饿了一下午,杜久山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却没有她吃得多。虽然还是把面吃光了,但却把煎蛋分了一半给她,而且连汤都只喝了几口。